别开生面的文学盛宴——加中笔会25周年云庆典纪实
文学园地 - 散文随笔精选
作者:西风 摄影:雪犁   
2020-12-11 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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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年12月9日,多伦多白雪皑皑,格外寒冷。加中笔会25周年庆典活动如期举行,每个会员坐在电脑前,内心热气腾腾。这是笔会第一次有别于传统形式的网络云端庆典盛会,参加人数达70多位,他们来自多伦多、渥太华及安省诸地,以及上海和世界其它城市。后续又有来自各地的文学之友加入,总数有近百位,大家渴慕已久的愿望,展示在电脑显示屏上。那种掩饰不住对文学的真爱,激励大家去探索文学,分享各自的作品。他们热切真诚地与资深作家交流,让长达三个小时的会议延长一个小时,直到午夜时分才结束。

  这次庆典活动,由孙博会长、芦苇副会长策划,并由芦苇主持。副会长原志负责协调,理事西风负责宣传,理事雪犁负责摄影,会员王婕敏负责海报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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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芦苇原名张焰,出生于福建,籍贯江苏,近年来在《作家》《长城》《书城》《侨乡文学》《侨报》《小说与诗》《红衫林》等多家海内外报刊发表小说、评论、随笔等文学作品。芦苇按流程划分了以下八个环节:

  第一,孙博会长做回顾与总结演讲——《文学接力,继往开来》;第二,副会长蔡远智对笔会理事做了介绍且一并做了财务报告;第三,历届会长赵慧泉、胡清龙、洪天国对笔会成长的回顾和祝福;第四,音乐诗朗诵,聆听姚建雄的散文诗《今夜,我是海潮》;第五,资深作家创作谈,包括陈河《说说旅行和写作》、李彦《非虚构写作与随心所欲》、曾晓文《从想象到文本》、笑言《逼真的细节》、双语诗歌创作家赵廉谈《生命里的盐》、雪犁朗诵翻译家孙白梅的稿件《戴着脚镣跳舞》;第六,今年获奖作家创作谈,孙博谈《散文创作贵在真情》,杜杜介绍她的长篇小说《中国湖》;第七,会员吕增禄用男高音美声唱法,即兴演唱了《啊,我的太阳》,为会议增添了美妙的韵律;第八,加深友谊,会员即兴发言与文友互动。

  芦苇的开场白说道:“虽然外面只有零下4度,但我能感觉到摄像头背后传来的冬天里的热度,这是一个盛大的、举杯共饮的庆典,网上举办便利了外地的会员加入。文学对于每个人而言,都有自己的形状、声音与气味,最重要的是我们每个人都能从这份热爱中获得独属于我们自己的那些体验。而这一份体验,我们能够与他者分享,这真是莫大快乐。”

  (以下附录为本次会议部分作家的发言稿)


  第一部分:回顾与展望

  孙博:文学接力,继往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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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会员和文友,你们好!大家知道,加拿大长大的孩子,从小就有做义工的习惯。眼下,我的两个儿子分别在工作和读书,他们很忙,但每周都会抽出一点时间做义工,包括辅导师弟师妹找工作、网上帮助贫困孩子的教育,等等。最近,两个儿子不约而同地问我:“爸爸,你老是躲在书房里,怎么从来没看到你去做义工?也从来没听到你提起义工。”我呆呆地看着他们,似乎有些尴尬。恰好我在做笔会25周年回顾,突然灵机一动,对着儿子说:“加中笔会成立了25年,我已当了13年会长,也就是说,一共做了13年文学义工。”两个儿子听了,都竖起了大拇指。

  的确如此,加中笔会能走过25个年头,靠的就是一群文学义工。你们说,人生能有几个25年?文学使我们相识、相聚,这是一种多么大的缘分啊!25年来,加中笔会本着“以文学为本”的宗旨,努力壮大会员队伍,鼓励会员创作,取得了丰硕的成果,笔会主编了《西方月亮──加华作家短篇小说精选集》《叛逆玫瑰──加华作家中篇小说精选集》《枫情万种──加华作家散文精选集》《旋转的硬币──加中笔会作品集》《走遍天下》等文集。如今,多伦多已成为世界华文文坛的重镇。

  值此成立25周年之际,我们在网上庆典,回顾过去,展望未来,增强凝聚力和影响力,增进会员之间的相互了解,期望在未来的创作中有更高的追求、更傲人的成就。

  此时此刻,我想到“传承、创新”四个字。首先讲传承,一个文学团体能坚持25年,靠的是全体会员和各届理事会的携手合作,特别是各任正副会长的努力,包括赵慧泉、胡清龙、王兆军、洪天国、曾晓文等会长,以及李彦、吴华、赵廉、高时英等副会长,也要感谢我们的顾问洛夫和痖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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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年来,大家付出了宝贵的业余时间,有的人甚至还贴了钱,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在驱使着我们?任何人的言行举止,都出自于一定文化背景的潜在指引。因此,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在海外弘扬中国文化,最终也丰富了加拿大的多元文化宝库。笔会由创会的十多个人,发展到今天近百人,就像我们的口号一样,笔会已成为“枫叶国里的精神家园”。

  借今天的机会,我们深深怀念三位已病故的会员,包括副会长高时英老师、创会会员伍幼威先生、资深会员高维晞老师,还有我们的顾问洛夫先生,他们都为笔会作出了杰出的贡献。

  如同400米接力赛,25年来,大家一棒接一棒地持续传下去。笔会常年举办作品研讨会、新书发布会、文学朗读会。笔会一直注重对外文化交流,分别和著名作家聂华苓、陈若曦、莫言、蒋子龙、北岛、刘震云等人面对面交流创作。笔会早期编辑出版了数期内部交流刊物《笔汇》,后移植到《大中报》副刊。2003年10月,开设了加中笔会网站,为会员提供了新的园地,到了2010年,又转移到新浪博客。今年,在《加拿大商报》上每月有一个专版,刊登会员的作品。此外,每个月有一期电子报,互通会员信息。

  经过25年的努力,笔会完成了“从沙龙走向社区和加拿大主流社会,作品从回归祖国到迈向国际”的过程,近百名会员遍布多伦多、滑铁卢、温莎、渥太华、蒙特利尔等城市,大家勤奋写作,各显神通,在海内外发表了一千多篇小说、散文、诗歌和评论,作品频频亮相《中国作家》《人民文学》《当代》《收获》《诗刊》《小说选刊》《小说月报》等名刊,几十部作品获得海内外大奖。除了出版70多部中英文长篇小说外,还出版了几十部中英文小说集、诗集、散文集和纪实文学集,形成了强大的社会效应,其中有些作品被选入大学教材和搬上银幕。

  由于时间关系,下面谈几句创新。新陈代谢是不可逆转的自然规律,也是生命的体现。我们怀念病故的会员和离散的朋友,更寄厚望于新来者,所谓“后生可畏,后来居上”,这也是历史发展的规律。今后应积极招收新会员,大力发挥青、壮年会员的才能,年长的要充当好顾问的角色,把手中的接力棒顺利地传递下去。根据目前的疫情,明年可能还要开展线上交流活动。但无论疫情多么可怕,都阻挡不了我们对文学的热爱,期望笔会30而立时,我们的成果更加丰硕,到那时要大肆庆祝,好好喝上几杯!


  第二部分 财务回顾与理事会介绍

  蔡远智:看管好钱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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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好,从2003年接过笔会的账本至今,我一直在为笔会看管钱袋子,是你们的管家。下面向大家简单汇报一下这十几年我们是如何经营笔会财务的。

  在孙博2003年接任会长后,一心计划扩大笔会影响,既想为笔会出书,还想搞征文比赛,又要举办一些大型的文学活动,这每一样活动都离不开一个字—钱。就拿活动场地来说,场地的租金很贵。像多伦多中心图书馆,租一次都要一两百块钱,大多伦多中华文化中心更贵,连麦克风投影仪租一次四百多。所以,开源节流,筹集经费是当务之急。

  我们主要从3个方面开源。会长首先从自己身上拔毛,他规定正负会长会费不能跟普通会员一样,理事们他也不放过,每个理事的会费也要加倍。不过,这点钱想办活动还是杯水车薪。所以得靠其它方面。

  我们的第二个方面是向政府申请活动经费,这方面当时的副会长李彦做了大量繁琐的工作,申请到两次经费。

  还有一个方面是拉赞助。这方面会长做出最大贡献,利用个人的资源拉到“大容文学网”等的出书赞助。至于我这个管钱的,实在没有什么资源,只能向搞传销的人学习,向身边的人下手。比如我女儿同学的父亲是中医,程昭医生,我仗着帮他介绍过洋邻居看病,向他“敲诈”了一笔赞助,还有女儿舞蹈班的同学妈妈牙医刘阿彬医生,我的理财顾问井卫星先生,以及大中报老板贾宁扬,因着给他写过专栏,都被我理直气壮地忽悠来赞助过笔会,借此机会衷心地感谢他们。

  我们不仅开源也尽量节流。笔会早期注册了一个网站,除了网络管理费不得不交外,维护上传文章都没有花钱请人做(听说有的文学网站就雇人专职打理),我们那时候每一个会员发表文章,包括会员作品集全都上传到网站上。这些工作都是晓文做,后来晓文当会长太忙,就由我女儿接手做了两年多时间。还有笔会会标,最早笔会网上会标也是我请校友设计的。现在的笔会会标,是孙博的公司设计的,这些全部都是义务的,从没花过一分钱。再后来,为了进一步省钱和实际效果,网站也注销了,移到免费的新浪博客。

  说到这里,我要借这个机会特别感谢几位给笔会慷慨奉献的老会员。第一个是前副会长兼学术部长吴华,她交会费经常都是一百两百的交,她是至今会费交最多的一个。雪梨为我们那次文学与音乐之声慷慨赞助了一笔。还有前会长曾晓文,不论有没有担任会长,也总是额外交了很多会费。会长孙博不仅拉了赞助,还和李彦捐出在世界日报发表文章的稿费,李彦也不止一次捐出卖书的钱。请允许我代表笔会真诚地感谢他们。

  顺便说件与钱有关的事。我们加中笔会会员们除了创作精神食粮,我们也奉献爱心,在2008年汶川大地震时,我们笔会会员总共向加拿大红十字会捐出了将近三千块钱现金。

  最后想告诉大家,虽然我们现在还是精打细算过日子,但是笔会现在财务状况相当不错,我们不仅不再为花点小钱锱铢必较,也不用为租个场地绞尽脑汁。这都要感谢几任会长们的领导有方和全体理事们的支持,更是要感谢大多数会员们自觉,踊跃缴交会费。借此机会一并谢谢大家。

  蔡远智:理事会成员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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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排孙博会长;第二排左起,副会长芦苇、副会长蔡远智(兼财务部长)、秘书长李静明;第三排左起,公关部长雪犁、宣传部长西风、网络推广部长邓思杰;第四排左起,事务部长王睿、发展策划部长杜杜、学术部长文章。

  秘书长李静明:李静明主要负责登记会员信息,发布会讯等文字工作。她做事耐心细致,勤恳负责且十分低调。

  公关部长雪犁:雪梨是笔会的摄影师和公关部长,每次活动最忙碌的身影就是她,台前幕后忙上忙下,还是笔会群极具亲和力的群主。

  宣传部长西风:西风主要负责撰写笔会对外新闻稿,笔会大多数发布的文稿都出自他的生花妙笔。

  网络推广部长邓思杰:理事会的新鲜血液,他年轻有活力干劲足。主要工作维护笔会博客上传消息及管理笔会邮箱。  

  事务部长王睿:后勤的保障。每次活动看到一个又高又帅却默默地张罗出力气的小伙就是他。

  发展策划部长杜杜:美才女杜杜主要负责新会员入会初审,以及渥太华地区发展新会员工作。

  学术部长文章:文章目下主要承担加拿大商报每个月一期的笔会专栏组稿和编辑工作,负责给每篇文章质量把关。


  第三部分:历届会长发言

  1,赵慧泉:从“天南海北”笔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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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望加中笔会走过的四分之一世纪,今晚我心生感慨。正所谓:不怜青丝今染雪,喜看新辈会有时。过去的25年是充满故事的25年,是新人辈出的25年,是影响卓著的25年。

  28年前,我们一帮来自天南海北在多大读硕士博士的笔友们发起成立了“天南海北”笔会并出版纸质校园刊物“天南海北”。“天南海北”除在多伦多发放外,也通过邮寄的形式发送给加拿大各地的中国学生联谊会。后来,在两条线上发生了具有历史意义的衍生。

  由于“天南海北”刊物在加拿大校园的影响,我们和来自渥太华大学,Carlton大学和北电的朋友们一起发起成立了电子版的“枫华园“以取代“天南海北”。“枫华园”和当时的“华夏文摘”成为网络时代最早期的俩个中文刊物,其影响可以说是遍布全球。有别于“华夏文摘”的文摘式,“枫华园”既定办刊方针是只发表原创作品。后来由于网络的迅猛发展,“枫华园”经过15年的成长和衰落走完了它的历史进程。

  另一条线的发展却呈现了不同的景象。由笔友们组成的“天南海北”笔会除了为刊物供稿外也组织了一些其它活动,比如邀请当时旅法的范增先生来多大做“国学和中华文化“的讲座。由于“天南海北”笔会的影响走出了校园,她吸引了许多来自校外的人士加入。其中就包括王兆军,而他的加入使我们感到需要一个更大更高的平台。于是,我们决定将“天南海北” 笔会更名为加中笔会。王兆军先生也就众望所归的当选为首任会长。这段时间,“天南海北”笔会和“加中笔会”为“枫华园”提供了很多高质量的稿件。由此也开始了“加中笔会”25年的蓬勃发展。那时的作家和艺术家们都怀有强烈的背井离乡的家国情怀。后来,王兆军先生像范增先生一样回到了祖国。之后胡清龙先生接过了会长的重任。

  由于自有滥竽充数之嫌,我本人逐渐淡出了加中笔会。但我并没有淡出对笔会的关注,也没有放弃诗歌的创作。感谢孙博会长在《枫情万种》的散文集中收我的散文。也感谢孙博会长邀请我重回笔会和大家见证这一历史时刻。借此机会,我祝愿笔会会务繁荣,祝作家笔友们著作丰硕。

  2,胡清龙:祝福加中笔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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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朋友,今天非常高兴有机会和大家在网上见面。25周年,好长啊!我从大雪纷飞的多伦多,徒步走到四季如夏的土桑城,从一个朝气勃勃的小伙子,变成了一个两鬓斑白,年过六旬的老者,从一个当年的文学青年,变成了一个老医生,从一个住在多伦多卡尔同大街210号15平方米公寓的梦想家,变成了一个即将退休的老者。

  作为文学爱好者和作家的崇拜者,慧泉和我当年在多大校园折腾“天南海北”笔会,没有想到无意中却成就了加拿大中国笔会。记得那也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我们十多人,聚集在多伦多大学医中心,召开笔会成立大会,推王兆军为第一任会长。在我和众多朋友的坚持下,大家决定将新的笔会定为“加拿大中国笔会”,标志着笔会从校园开始走向世界。今天,笔会名符其实,聚会了加拿大华人文学的精英,在孙博会长的领导下,迅速发展壮大,会员们象兄弟姐妹般相互关爱,彼此激励,作品丰盛,作品质量不断提高。在此,我向全体会员致以热烈祝贺!希望大家未来取得更大的成功!并祝大家节日快乐!谢谢。

  3,洪天国:文学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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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与文学有缘的人都是因为有一颗文学的种子陪伴着他来到世间并一直深埋在他的内心深处。这颗文学种子或许是你与生俱来的;或许是外部环境无意中种植的。我的文学种子是我母亲无意中种植的。种植的方法是从小给我讲故事,大多是圣经中的故事。所以我七八岁时就喜欢钻到伯伯叔叔堆里听讲书人的说书,听武侠世界里的故事。后来上初中高中,很自然地迷上唐诗宋词三国演义水浒传等。长大后辗转不同学科,最终还是落入新闻与报告文学的陷阱。

  来到加拿大,严峻的生存挑战把我那点从文学种子滋养出来的技干晒枯了,树叶冻黄了。因为种子还在,所以一听说多伦多有个笔会,就穿着打工仔的脏衣旧裤步鞋来凑雅兴了。这是二十几年前的旧事。近十几年因为迷恋于风云变幻金融世界,与文学笔会文友们疏远了。

  这两年逐渐淡出金融圈,发现自己的退路不是在家看孙子,也不是晨练暮坐的养生族。你曾经从哪里来就会回哪里去。深埋我心中的那颗文学种子又发芽了,二度枯萎,三度开花。我开始写我来加拿大三十年的保险金融经历。书名暂定为《命运》,已经写了六章。疫情隔开了喜欢群居的人们,孤独成了我们生活的常态。彼此的交流都靠微信。偶尔接到一个电话,几乎都是诈骗电话。与文学有缘的人是幸福的,因为你可以用文学的方式生活在另一个世界,忘了现实中的孤独。有文学的地方,灵魂就不会孤独!


  第四部分 诗朗诵《今夜,我是海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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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会员姚建雄所创作的一首散文诗。

https://v.qq.com/x/page/q3202mzyw6f.html?start=53


  第五部分 知名作家创作交流

  1, 陈河:说说旅行和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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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高兴参加这个活动,网络上的活动挺有意思,见到更多的人。尤其这次还见到几位老会长,以前有的只是听到名字,向他们致敬。刚才芦苇起了个头,的确,旅行对我来说是必不可少的一件事。我走的地方不算多,但我经常会有针对性地去一些地方旅行,把它化作写作的营养。我这几年旅行,经常带着写作的目的。我写的几本书与旅行都有关系。

  前段时间我有一个小说《天空之镜》,发表在《当代》上,孙会长转到群里过。十几年前,我在古巴旅游时,去了切·格瓦拉的陵墓所在地。在墓园博物馆看到他和一个绰号叫奇诺(CHINO)的游击队员的相片。我虽然不懂西班牙语,但我有点怀疑奇诺是中国人。后来在2019年我去了玻利维亚,去探究奇诺的身世,并加上虚构想象,写成《天空之镜》。2017年时我还去过越南,实地调查了抗美援越战争的现场,在模拟的战争环境中,人物的面貌开始逐渐清晰起来,后来写成一部长篇战争小说《外苏河之战》,发表在《收获》上,并由人民文学出版社2018年出版。

  我这些年写了十几本书,很多书都与旅行经验有关。有的在此处旅行的经验被我加以发挥利用,通过想象力,写成了别处的情景。比如《沙捞越战事》就是这样,我写的时候没去过马来西亚,靠资料和想象写的。马来西亚人还觉得写得很真实,这也是一种文学的想象。因为芦苇说主题要讲一讲“文学与想象力”,我就想到了这些,与大家分享。

  2,李彦:谈非虚构写作与随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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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笔会安排我谈谈非虚构写作如何运用想象力的经验。我的看法是,好作家都是天生的,而非训练班里培养出来的。如果具备了当作家的素质,多阅读便可,不须谁来指点。别人的经验,也不一定适合你。所以,今天我谈谈自己的感受。

  我近年来发表的几个非虚构中篇,几乎均在国内获奖。不少采访者感到好奇,你不是写小说的吗?怎么改为非虚构了?应该说,这个转变的发生是在过去十年间。我感觉,小说好像已被人写滥了,似乎走到了头。要么是啰里啰唆,自我重复,毫无新意的生活细节,要么便是穿越、荒诞,脱离生活,胡编乱造。希望这种倾向不要太长久。

  我个人感觉,如果阅读的时候就知道是假的,那又有何意义呢?我潜意识里觉得,不管技巧多么高超,既然一切都是假的,就提不起兴趣了。我不怎么看科幻小说,也是因为不喜欢胡编乱造的东西。真实的世界,真实的人性,已经够复杂了,足够我们去体喻了。

  生活中充满了奇异、蹊跷,这是生活的迷人之处,它的神秘力量远远超过了虚构小说。不少虚构小说,太脱离生活逻辑、靠着卖弄技巧和辞藻,这是我一直排斥它的理由。

  为什么我转而去写非虚构文学呢?这是水到渠成的,并非刻意为之。我的专业背景,是新闻采编和历史,而非文学创作。三十几年前,开始撰写第一部英文小说时,当时很难摆脱新闻和历史对我的训练,潜意识里,生怕会脱离历史和社会、背离人性的真实。

  应当承认,写非虚构作品,难度大于写小说。因为在小说中,你可以随心所欲,编造情节和细节,以便增强趣味性。但在非虚构作品中,既要保证作品的真实性,又要赋予它可读性,操作更难。
这就涉及到素材的选择和取舍了。如果故事本身打动人,那何必还要虚构呢?我的写作初衷,本来就是有感而发,才会动笔,不受功利私欲的干扰和诱惑。生活中到处都存在着美,缺少的只是发现。关键是,要有一对能发现美的眼睛,一颗能感受美的心灵。

  生活中有不少东西很真实,而且能给读者带来强烈的感官刺激,为迎合市场,一些写作者,就大肆器官写作,包括被强奸时所引发的快感。这种追求市场效应的写作。不是一个严肃作家应有的态度。

  我也描写爱情。但我倾向于在精神层面探索人性。也许我太迂腐,但我一直觉得,爱情的最高境界,是四目相对、欲语还休之时,而非像赤练蛇一样缠做一团的时刻。

  记得11岁那年,读过《牛虻》,其实还不懂得爱情,却深深地为琼玛和亚瑟之间那种纯真之爱所吸引。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也非常迷恋冬妮娅和保尔之间的爱。中国文学也有。例如《红楼梦》里宝黛的爱情。这些人类文明宝库中的精品,也许影响了我的审美。

  虽然我没受过文学写作的训练,但早年间,在冲动之下,用英文和中文写过几部小说以后,似乎无师自通,就懂得了怎么写。所以我才说,作家不需要上训练班。你生来是什么人,你就可以做什么事。

  现在我所采用的非虚构文学创作,忠实于新闻和历史的严谨性,史料是真实可信的,一方面也自然而然地把小说创作的表述手法融进去了。情节不是假的,但描述中,却带有个人情感。

  非虚构文学好处在哪儿?它有别于新闻报道。写新闻报道时,记者要避免融入个人情感,叙述要力求客观,显示公正。虽然,如众所周知的,记者都会通过对材料的精心挑选,做了取舍,把自己想要读者接受的东西,呈现给他们看,因此巧妙地影响读者,形成舆论导向。但是非虚构文学,作者摈弃了这些束缚,可以堂而皇之地融入个人情感,可以有偏向和取舍,可以合理想象、进行推理和演绎。比方说,当时发生的细节,虽然我没有看到,但是可以根据史料中留下的一句话或者几句话,想象主人公当时的心理活动。

  比如说,白求恩在赴华之前,曾去美国纽约做募捐,大概是1937年的秋天。当他讲完话以后,一大堆美国女孩子争相献花,还有一个年轻姑娘坚决要求跟他一块来中国。他俩当时交往甚密,人们都知道,白求恩带她去喝咖啡了。但是最后,他却不愿带她来。他在信中,留下了几句话,我只知道那么点儿史料。既然白求恩如人们所说的,喜欢年轻漂亮的姑娘,而且正在寻找一个护士跟随他同来中国,为什么要拒绝这个美丽的女孩子呢?到了我这个年龄,经历过了为人女、为人妻、为人母所有的人生阶段之后,就可以比较准确地把握,白求恩可能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而拒绝了这个女孩。

  此外,跟随他来华的另一个女护士珍妮,为什么抵达延安后不久却和他分手了?多年来,两人各执一词,都说是对方的过错,是对方甩掉了自己。而真相如何呢?

  白求恩与太行山上的女传教士凯瑟琳,还有留在加拿大的战友莉莲、艺术家玛丽安这几个女性之间的关系,究竟是什么性质的?为什么有两位女性都在临终前留下遗嘱,把自己的骨灰送回太行山,埋在白求恩墓地旁,与他在天国相伴?仅仅是探索白求恩的情感世界,已经能发现厚重复杂的人性了。

  除了对史料做认真仔细的分析,进行推理之外,还要有合理的想象。当然,这种想象是建立在作者对人性的透彻领悟之后,而非投机取巧,哗众取宠。

  当然,这里也涉及到写作者的世界观。假如作者本人的感觉是,被强奸时自己能产生快感的话,这种感觉,写入非虚构作品中,大概也是需要厚着脸皮的。“此时,小说的好处就在这里了:可以为真实、但却不便与人言说的灵魂,提供一席之地。”我们可以认为,小说中常出现令人作呕的近乎色情的描写,也许是更加真实的人性,但这不是文学艺术。福楼拜曾说:“色情写作之所以不能称为艺术,乃是因为它其实不具备艺术的真实性。”

  《何处不青山》在《人民文学》杂志发表后,我还没看到,却立刻收到了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所刘跃进所长的微信。他写到,“在飞机上拜读到大作,感动落泪”。读者有这种反映,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生活中到处都充满了奇迹和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根本不用胡编乱造。除了白求恩挖掘不尽的题材,我在中篇纪实文学《小红鱼你在哪儿住》里面,描写了另一个历史人物。我1987年刚到加拿大时,偶然遇到了加拿大驻中国的前任大使明明德。在接下来与老人的交往中,我发现他原来是甲骨文出土地发现者明义士之子,于是几次去渥太华他的家中采访。可是一直等到2010年,十几年都过去了,我才终于提笔,把这个家族的故事先用英文写了出来。明大使那时已经93岁了,知道后非常高兴,与我电话约定再见,没想到几天之后他就去世了。我猜测了很久,老人临终前,是否阅读到了我从邮箱中传给他的那个故事呢?他儿子回复我说,“无论我父亲是否阅读了你的文章,都请你相信,他是怀着欣慰,离开这个世界的。”在难过的心情驱使下,我把英文作品改写为中文,让更多的国内读者知道这个不应被遗忘的家庭。

  去年获奖的纪实作品《校园里那株美洲蕾》,也是偶然获得的创作灵感。几年前的春天,我在校园里,看到了一棵树,开着十分美丽的淡紫色花朵,引起了我的注意。通过这棵树,我挖掘出一个美国学者的生平。1937年卢沟桥事变前夕,他为什么要不辞辛苦,冒险犯难,前往延安,采访毛泽东等中共领导人?六十年代,他又是怎么来到了滑铁卢大学,开创了中文教学,成为我未曾谋面的前任?

  今年,拜疫情之福,我躲在家中,在网上授课,多出来不少空闲时间,因此得以完成了一部新长篇。这部作品,我搜集素材,酝酿了六年之久,却一直翻来覆去,心神不定,究竟是写成小说呢,还是纪实?因为它涉及到一些历史人物,也涉及到被掩埋的历史真相。最终,我还是选择了一条更加艰难的道路,把它写成了非虚构。

  3,曾晓文:从想象到文本——千山万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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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文友晚上好!在我最天马行空的想象中,我从没有想到过,加中笔会25周年的纪念活动会是一场疫情期间的“云庆典”,也正因为这样,它比以往的文学活动更有凝重感;笔会作为海外比较早成立的新移民文学组织,在四分之一世纪里倾情打造“枫叶国里的文学家园”,那么这次庆典也深含历史感。我们常说,在每一片乌云周围都有银光边,也许正是因为这种特殊zoom方式,笔会的所有前任会长,住在外地的/外国的全部亮相,真是2020年给我们意外馈赠。会员们应该是从四零后到八零后,几代人的文学梦在海外延续,可见文学穿越时空的魅力。

  理事会要我回顾一下我担任会长期间所作的工作和感受。我是在2003年底加入笔会的,从2005-2009年担任副会长, 从2009-2013年担任会长。我在那8年里重要的职责是筹办、组织一年一度的作品朗读、文学交流活动。可以说每场活动都是座无虚席,有时甚至过道上坐满人。广受欢迎。我担任会长后的第一场文学活动,“2009年的文学的回归”,在这一阶段,我觉得笔会完成从沙龙走向社区,从社区走向北美的转变,我希望能为笔会在国内的影响,踏上文学回归之路,中国有千百万的读者。

  2010年3月,“华文传媒与海外华文文学”国际学术研讨会在暨南大学举行,我很荣幸地做了大会发言,全面地介绍了从加中笔会的发展以及海外新移民文学的新走向。我还征稿、编辑了加中笔会作品专辑,这一专辑由2010年第6期,香港《文综》杂志全文刊登。加中笔会与龙源期刊网联合举办了《加拿大华裔/华文文学论文奖》评选活动。

  由约克大学的徐学清博士,西安大略大学休伦学院的吴华博士和共同担任组会会主席,经过6个月的筹备,在多位志愿者的协助下,举办了“2010年7月的加拿大华裔/华文文学国际研讨会”,研讨会在约克大学举行,出席者来自中国、加拿大和美国的40余位研究加华文学的专家学者,还有多伦多的华文作家。它在加拿大东部举办的第一次加华文学国际研讨会,也是第一次中国学术界和加拿大大学、社区文学团体联手的盛会,扩大了加拿大华裔/华文文学的影响,在加中学者和作家搭建了一个合作与交流的平台.在会后暨南大学申请到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即研究加拿大的新移民文学,其中多篇论文以研究笔会会员的作品为主,由此笔会得到大陆更多学者、读者的关注,使加中笔会在世界华文文学的版图上焕发绚丽的光彩。

  2011年,笔会还举办了“向多伦多大学东亚图书馆捐赠图书活动”,2012年作者·学者·读者交流会暨新书发布会。我的最大感受是做文学义工非常辛苦,缺少资金、缺少资源、人力,我要再次感谢在我任会长期间,吴华、徐学清、蔡远智、雪犁、王家骏、李静明、马佳、赵廉、王睿、张冰、卜鸣华等。感谢陈河、孙博、李彦、赵廉等在活动中交流文学经验。我也希望大家支持孙博会长和理事会的工作。期待笔会在下一个25年取得更辉煌的成绩。

  双重身份,两顶帽子 前会长+写作者,我的讲演题目:从想象到文本—— 千山万水。谈谈文学想象:这个话题使这项活动具有了轻盈感。在10分钟内谈想象,确实很难想象。而且我本人在这方面也不是很擅长。最近重读自己的作品,觉得其中有许多遗憾,其中之一就是想象不够灵动轻盈,缺少神来之笔。古今中外文学大师谈想象的文章也多,我最近读书比较多,恶补中国当代文学,读得越多,越能感觉到自己的差距。我大概也讲不出很精彩的东西,只是一点心得。

  1)尽情想象:生活永远比小说更精彩、更诡异、更丰富,每个人都有想象力,想象是创造的开端。我这些年发表了30多个中短篇小说,大多数都是在国内的文学杂志发表。其中大约有20篇和爱情有关。常被人物误认为是自身经历。感受真实,就是发挥了想象,穿上 “人物的鞋子” 舞蹈。举几个小例子,a)人物的想象:是把27个大黑垃圾袋整齐地排列到小城清晨的街道上,一个人全部的痴迷--《苏格兰短裙和三叶草》。黑黝黝地、凄哀哀地排列在秋日的萧瑟中……这曾是肖恩的整个情幻世界,现在被压缩进了垃圾袋,等待工人把它装上卡车,带到远处去销毁。”b)事件的想象:是让《金尘》早已分道扬镳的三个主要人物聚集到女蛇头的葬礼上。《小小蓝鸟》中小男孩在国际棒球比赛中开球的场面。《新华文摘》转载。c)情感的想象:是让小鸟倾述衷肠 《鸟巢动迁》,《小说月报》等转载,运用小鸟的视角。单一线索就很乏味。

  2)想象很丰满,文本很骨感。许多文本的枯燥。从生动的想象到生动的文本,中间隔着千山万水。无论多么恣肆汪洋的想象,最后都要落实到语言上。从想象到文本的转变是最大的挑战。读者读到的不是你的想象。寻找最准确生动而又具有独特风格的语言。a)精力太分散。写各种文体。其实把一种文体写好很不容易。b)不要匆忙拿去发表。抵抗发表的诱惑。c)有人说 “短篇不过一星期,中篇不过一个月,长篇不过一年” ,我对这样的作家真佩服得五体投地。没有下笔如有神的天赋。我的小说都是改出来的。反复推敲。修改5遍。拷问自己,这样的表达像穿衣一样,是不是很傻,很老套?淘尽黄沙是岛。

  世间有一种美好关系叫鼓励。期待会员们创作出有深度、有力度,富于想象力的作品。生命更重要,一线工作人员,做好个人防护,祝愿大家过一个安全的圣诞和新年,谢谢大家!

  4,赵廉:我生命里的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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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2020由加拿大出版社 Mawanzi House 出版发行的新诗集《我生命里的盐》Salt in My Life. 这是加拿大出版的第八本文学作品,第三本双语诗集,是我近十几年诗歌创作心血的结晶。

  《我生命里的盐》诗集共分七个部分,最后还有一个跋,全书中英双语,对照排版。其中包括叙事长诗“大地空灵曲:清明,重返华宝山”,“夕阳大道上的绝唱”,“沙滩上的卵石”,“希望之歌”,“此时此地”等章节,和一部多媒体诗歌表演剧“唤醒我们心中的土地”我写自己的生活,穿越过去和现在,写身边的人,其中包括家庭成员、朋友、结识的难民申请人,和跨领域的艺术家合作伙伴们。

  我是一个70年代被下乡的知青,后来留学加拿大获得博士学位,一直坚持用英汉双语写诗,为了能和更多的汉语读者和中国移民分享我生命里的盐。

  5,孙白梅:戴着脚镣跳舞(Dance with Shackl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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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家孙白梅。

  美国评论家佩里曾形容创作诗歌是“带着脚镣跳舞”,因为诗人既要表达自己热情奔放的想象力,又要遵循诗歌的格律;在我看来,翻译何尝不是“带着脚镣跳舞”呢?翻译者既想呈现给读者优美流畅的文字,又不能背离原作者的初衷,不能畅所欲言、淋漓尽致地表达自己的心声,难免有些束手束脚,像不像戴着脚镣跳舞?

  翻译的传统标准一般遵循严复先生的“译事三难:信、达、雅”,“信”指译文要忠实于原文,可以润色,但不可添油加酱、开枝散叶。“达”指译文的流畅,可以对原文的结构和思维逻辑重组,便于读者理解。“雅”则指在信、达的基础上使译文更优雅得体。

  记得上世纪九十年代,上海一家出版社邀请我翻译美国著名剧作家田纳西‧威廉姆斯的名剧《欲望号街车》,是英汉对照本,必须忠实于原著,又要尽量口语化,能琅琅上口,其中的美国南方风土人情、口语俚语要尽量凸显出来,对我是个挑战。后来听说国内有学校排练《欲望号街车》中文版,用的是我的译本,感到欣慰,自己的努力是值得的。

  近年来,多伦多著名华裔作家孙博邀我把他的长篇小说《茶花泪》翻译成英文,这部25万字的小说融异国情爱、移民生活、侦探推理于一炉,剖析了女主人公的心灵跋涉。我花了一年多翻译出来,感觉就像“戴着脚镣跳舞”,痛苦却快乐。有时为了一个句子要查阅资料、思考良久,找到适当的表达方式后如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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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犁朗诵翻译家孙白梅的文稿《戴着脚镣跳舞》。

  最近,国内一位著名的微型小说家凌鼎年邀我翻译他的微型小说近作,他的作品篇幅不长,但含义很深,常有古今中外的异闻、典故之类,翻译起来也颇费心思,譬如有一篇的标题为“见手青”,百度翻译成“see hand green”,我一开始不知为何物,读完全文才知道这是一种菌菇的名字,手一接触它,颜色就会从原色转变为青色。我就翻译成“Touched-to-turn-blue”,我的加拿大朋友也能看懂。又如“小菜一碟”一般在英文中有个成语是“just a piece of cake”, 所以我把 “对厨师长来说办个菌菇宴只是小菜一碟”翻译成 “It is just a piece of cake for the Chief Chef to prepare a mushroom and fungus banquet.” 可是我的加拿大朋友看了后觉得这个英文成语用在菌菇宴上似乎“不搭”,这就是语感问题,但让外国人翻译的话,他们对中文原文的理解也不一定精确,所以翻译就像带着脚镣跳舞,挺难的。经过我约一年的努力,《东方美人茶── 凌鼎年汉英对照小小说新作选》于2020年10月由美国南方出版社出版。

  最近,翻译了杨海蒂女士激情澎湃的文章“因为他,我理解了‘圣徒’的涵义”,缅怀国际主义战士白求恩,其中有一段一连用了好几个排句,翻译的时候我也颇费心思:“最高级的幸福感来自于崇高的信仰,最大的永恒的快乐来自于心灵。心灵的超拔、理想的庄严、精神的明亮、道德的高尚、信念的坚定,使人灵魂高贵超凡脱俗。只是白求恩自己并不知道,他已经走上了不朽之路。”

  我译成: “The highest sense of happiness comes from a lofty faith; and the greatest eternal happiness derives from the heart. The transcendent soul, the solemn ideal, the bright spirit, the lofty morality and the firm belief make the soul extraordinarily noble. But Bethune himself did not know that he had embarked on the way to immortality.”

  著名翻译家许渊冲先生说:“科学无法解决文学的优美。不能只翻译表面形式,要提取中心思想。只有坚持中国文化的美感,才能让中国文化走向世界。”因此,他提出“三美论”:意美、音美、形美。翻译出的作品,不仅有传统文化格式上的工整押韵,更有传统文化思想上的意境。许先生擅长翻译诗词,对押韵、字数长短等要求高,难度更高。

  著名作家钱钟书将许渊冲的译文称作“不忠实的美人”,又称赞他“戴着音韵和节奏的镣铐跳舞,跳得灵活自如,令人惊奇”。

  其实,不仅写诗和翻译,人的生活也像“戴着脚镣跳舞”,人生不同时期有不同的压力,各人面临不一样的煎熬,哪会一帆风顺啊?如何在逆境中仍然保持良好的心态,让自己的生命美丽地舞动起来,那也是摆在我们每个人面前的难题。

  6,笑言:逼真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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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荣幸在加中笔会成立25周年云庆典上,有机会与各位分享一点写作体会。

  非虚构文学创作中,真实是第一位的,在追求真相的过程中想象力是受到制约的。那么在非虚构写作中,是不是我们只能写我们看到的、听到的、读到的?那么我们听来的、读来的,就一定是某个事件、某段历史的真实吗?有些时候,作者要为尊者讳;有些时候,要顾及民族感情;有些时候,要尊重宗教信仰;有些时候,要注意政治正确,那么严肃的非虚构的文学作品,在尊重事实的基础上,还留给作者多大的想象空间呢?

  我个人以为空间不大。有人把非虚构写作分为Critical nonfiction和Creative nonfiction,即严格非虚构与创造性非虚构。作为写作人,我们对创造性非虚构当然更感兴趣。简单说,创造性非虚构就是要将文学创作与学术研究的边界相融合。写作基于一个事实或一个人物,同时引入小说、戏剧的种种元素,比如场景设置、语言音调、角色塑造、蒙太奇切换等等。

  我写渥太华华人历史的第一篇短文,题目叫做《孤独的汤姆墓》。渥太华向南56公里,有一个小镇叫坎普特维尔(Kemptville)。这个镇子边上有一大片墓地,称为坎普特维尔公墓,又叫联合墓地,里面密密麻麻竖满了墓碑。这种景象在加拿大司空见惯,但这里与众不同的是:有一座墓碑极其醒目地远离整个墓群,独自伫立在旷野上,墓群中离它最近的墓碑也有百米以上。

  墓碑上简单地写着:TOM CHU, CHINA,1873–1948。译成中文就是:朱汤姆,中国,1873-1948。出生地简单到只有“中国”两字。墓碑已从接近地面处断裂,所幸被人在两侧用两块钢板固定了起来。

  这就是基本的事实。看到这样的场景,我相信很多人都会产生了解的冲动,写作的冲动。那么,怎样去表现它呢?当然首先需要搜集资料。需要明确的是,非虚构写作从来不等同于客观写作。作者带有自己的倾向与情感,读者也会带着自己的观点去参与作者的记述与想象。相对严格的非虚构写作中,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要让读者看清作者在事实与想象之间的切换。真实事件结束的时候,往往就是想象的开始。事实上,想象可以看作真实缺失的部分。想象为真实添加了活力、层次和深度。我们常常会用“假如……”或者“我想……”这样的句式开头,以界定事实与想象的分野。

  一座孤坟遥对一片墓群的奇特景象,不能不引起人们的关注。1996年,渥太华的一份小报提到有一位华人被安葬在坎普特维尔镇公墓,但该墓远离墓群,墓碑断裂,无人照料,更无人知晓墓主的生平。当时在安省卫生部工作的周树邦先生偶然读到这则消息,心绪难平,很想了解这位前辈何以为生,曾经遭受过怎样的磨难,又获得过怎样的成功。周先生和亲友们曾多次借踏青的机会凭吊汤姆墓。近20年之后,周老先生向我提供了这条线索,希望我能解开他心中长久的疑问。

  你看,仅仅这样一座特殊设定的孤坟,就引发出如此多的联想与缅怀,甚至愤怒的情绪。作为一名作者,我们的想象只会更多,探求真相的愿望也只会更强烈。

  2012年春天,一位来自蒙特利尔的园林工人马丁(Martin Gregory)在坎普特维尔工作时见到了这座孤坟,感到十分震惊。他上网发了一篇短文,文中充满了对墓主的好奇。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故事?汤姆的墓葬与主墓群为什么存在着如此明显的隔离?汤姆是小镇唯一的中国人吗?加拿大和美国那么多拥有华人社区的城市,他为什么偏偏选择了这个小镇?他生前从事什么职业?他在这里有亲人吗?如果有,为什么墓碑上的出生地仅仅只写“中国”两个字?如果没有亲人,那又是谁为他下的葬呢?把他葬那么远,是对华人的歧视还是另有原因?

  接触马丁的同时,我认识了拥有艺术史学位的作家伊尔琳(Earleen)。她说,从符号象征学来看,墓碑上半部圆圈内向上指的手,显然意味着“通向天国”。汤姆1948年去世,但石碑却呈现出更早的年代特征,不是1948年应有的风格。伊尔琳因此推断这是一块19世纪“剩余的”碑石,汤姆去世时,被人顺手拿来做了他的墓碑。这就是基于事实、基于细节、基于学识的合理推论,也是一种想象。

  非虚构写作中,需要查阅大量的史料,走访当事人、目击者或他们的后代。这些史料固然非常珍贵,但它们往往是孤立的、互不相关的、语焉不详的。想要将这些事件连接起来,很大程度上需要作者的想象。可以说,写出来的所谓真相,其实是作者对事实梳理后想象出的一个版本。

  我在加拿大政府的人口普查网上,从1825年到1916年,输入各种查询条件,均未查到汤姆的记录。于是我直接给汤姆墓所在的安大略省家谱学会利兹与格伦维尔分会(Leeds and Grenville Branch)写信询问。该会研究所的切斯特(Len Chester)先生给我回了一封长信。信中说家谱在近代包括二十世纪最后三分之二的记录特别差,这是因为许多纪录由于隐私的缘故被关闭。汤姆那个年代华人姓名的英语翻译非常糟糕,汤姆是一个用于英文场合的名字,登记在册的恐怕是他的中国姓名。切斯特先生也查了当年的人口普查以及选民名单,但都没有找到汤姆,当然很可能汤姆那时根本没有选举权。

  在历史事件的写作过程中,特别是当写作对象鲜为人知、或者没有留下多少有价值的线索时,作者常常处于两难的境地。我们既不能脱离事实,胡编乱造,可也不愿意写出干巴巴的文字。作品的可读性与诚实性就出现了矛盾。

  有些作家建议用模糊的手法来处理,常用的句式是:“也许他会这样”,“也许他会那样”……但这要有个度。时间关系,我也不举例子了,好作品很多,比如李彦老师的《不远万里》(Faith Fears No Distance),比如张翎老师编剧的新电影《只有云知道》,比如早年轰动全国的徐迟写的《哥德巴赫猜想》,比如Daniel Brown写的The Boys in the Boat(《船上的男孩》),还有渥太华华裔女作家Denise Chong(郑霭玲)写的Lives of the Family - Stories of Fate and Circumstance(《家庭生活》)。

  我个人感觉至少对于严格非虚构作品来讲,更像做学术研究。如果想象的成分太多,就会超越真实的边界。有些想象的情节,适合于小说,但不应该出现在历史的记述中。

  与汤姆墓一路之隔,Dairy Barn快餐店的店主玛利亚时常给汤姆墓送上鲜花。我采访她时问及原因,她说只是看着一块孤零零的墓碑立在那里心里不好受。好朴素的回答,让人心暖。那么这样的细节我觉得是可以扩展的,你可以写一位本地人站在汤姆墓前的感慨,也可以把采访中不曾提到的花卉、天气等等,根据你设定的情境,加以文学的描述,用逼真的细节去补充真实的细节。生动的细节可以产生画面感,逼真的补充可以给角色添加血肉。如何运用自己和他人的经验,以及想象力弥补现实材料的不足,是写作的乐趣之一。

  观察力和想象力是作家必备的要素,我觉得写作时产生的想象是自然而然的,与经验有关、与长期的写作训练有关、与审美的偏爱有关。想象与经验密不可分,不同的亲身体验和间接经验赋予我们不同的想象力。也因此,作家才能给自己的作品打上独此一家别无分号的烙印。


  第六部分 本年获奖作家谈心得

  1,孙博:散文创作贵在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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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青年写诗、中年写小说、老年写散文。”如果从这三种文学体裁的特性来分析,这句话说得还是有些道理的。著名作家冯骥才先生,对这三种文体的创作特征有过形象的描述:诗歌是蹦出来的,小说是想出来的,散文是记录平常生活中那些最值得记录下来的东西。

  虽然自己尚未步入老年,但最近两年,在旧金山著名散文家刘荒田老师鼓励下,系统创作接地气的个性化散文和随笔,并有不少作品发表于海内外报刊。如果追溯起来,我很早就写散文,1995年出版的第一本书《您好!多伦多》就是一本散文集,不过,主要以港式的随笔为主。

  经过最近两年的散文创作,略有斩获。去年,在中国“我与风筝的故事”征文赛中,以散文《万里故乡一线牵》获得二等奖,最近修改后,发表在《人民日报海外版》。也是在去年,在“华夏杯”华侨华人与新中国征文中,散文《游子拥抱大湾区》获得优秀奖。

  两个月前,在全球“我的父亲母亲征文”中,3000字的《等儿回家过百岁》获得第一名;最近,在“我的父亲母亲”全国散文、诗歌征文大赛正在中,5000字的《妈妈和救命的五块钱》已入围,也会获奖,可能明年一月份公布。

  下面,就获得第一名的《等儿回家过百岁》,与大家交流。

  大家都知道,写父母并不难,然而要写得出彩并不容易。考虑再三,最终决定通过三代人的血缘亲情,以平实的语言刻画百岁父亲的形象,其中包括父亲热爱生命、关爱后辈、乐观豁达的精神。

  在我看来,好的散文首先是由真情推动行文的,感人心者,莫大乎情,就像白居易所说“未成曲调先有情”。我对父亲很熟悉,但要选取自己感受最深的生活片断下笔,才能打动人的心灵。

  第二,好的散文,要靠生动得力的细节来表现。叙述不能太多,需要好的描写。叙述是纵向的,按时间顺序一一写来,而短短的三千字,想穷尽父亲一生,这挑战太大了。生动的横切面,最能凸显丰满的主题。而经过提炼的细节,才能让人记住独特的内容。由于征文篇幅有限,最终,我选了三个细节来呈现:一是父亲对母亲的深深思念,二是文革给父亲造成的心理伤害,三是美食家父亲因食道狭窄只好作鼻饲。

  第三,好的散文要有内在节奏感,张弛有度。特别是一千字以上的文章,力争要一环紧扣一环,让读者有急于追着看下去的感觉,不妨用一点说相声抖包袱的技巧。父亲的故事是随着我的叙述,一层一层抖露出来的,看似不经意,其实是刻意安排的。

  20多年不经意的探索,似乎约定俗成了独特的写作型态:右手写小说、剧本,左手写散文、新闻,双手互通互补,力求融会贯通。在我漫长的创作道路上,似乎每个阶段都会遇到贵人相助,这不得不说是我的幸运。20年前写长篇小说,遇到《世界华文文学》主编白舒荣;10年前写剧本,遇到《中国作家》副主编萧立军;4年前写微型小说,遇到上海文艺出版社总编辑郏宗培;两年前写散文,遇到散文名家刘荒田,而对这些恩师最大的回报,就是写出令人满意的好作品。

  2,杜杜:说说《中国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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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高兴参加这次云端聚会,见到各位前任会长畅谈笔会25年来的成长历程,很高兴倾听诸位资深作家的创作理念和作品分享,听闻诸多颇具个性的独到见解,受益匪浅。

  《中国湖》能荣获2020年这个全球性的海外华文著述奖文艺类小说奖第一名,我特别高兴。很荣幸有机会分享介绍《中国湖》,时间有限,我长话短说。

  我先讲一下小说“中国湖”名字的由来。这个故事发生在一个虚构加拿大城市,此地有很多高新科技产业和政府部门,有大量亚裔知识分子聚居,环境优美,学校排名高,吸引了更多的华裔人才来此地区定居,逐渐形成了以亚裔为主的居民环境,这个区逐渐就被人称作China lake。“中国湖”这个地区形成了一个有特色的亚裔中产移民的小社会,小说就是围绕这个社会展开。

  这本小说我酝酿了5到10年,因为是业余写作,动笔后花了5年时间写作、沉淀、整理。全书分上下两部,一共是50万字。它是一部移民小说,整个小说是铺开式的全景图,不是以一个人一个家庭的典型性入手,而是通过对多个家庭生活状态的交织描写来展开全景式的社会风貌叙述。核心家庭有四五个,都各有特点,也都存在自己的问题,主要人物是这些家庭的主要成员,再以他们为中心,向外扩展,伸展出他们的关系网和更多故事和人物,全书涉及到的人物有上百位,时间跨度有20年左右,涉及三代人,一代移民,二代移民和跟子女过来的老年移民。它描写了中产移民群体在海外,即保持民族特性、又专注于在海外第二故乡落地生根的总体生活风貌。

  我使用的基本是现实主义的写作手法,虽然大块的心理描写也使用了意识流手法,但小说总的说来是现实主义的,不是现代主义的。小说情节是虚构的,但手法是写实的、理性的。素材当然来源于生活,我因为做了多年的People work,常年与人近距离交流,日积月累了很多一手和二手素材,很幸福地拥有一个丰富的素材百宝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小说主人公以在政府和高科技公司就职的移民为主体,这些移民已经度过了早期移民创建新生活的阵痛期和艰苦期,他们工作稳定,生活日新月异,已经进入衣食无忧的小康阶段,开始投资买房、参加各种文体活动,也开始介入主流社会,比如参加竞选议员这类政治活动。读了这本书,你会对近十几二十年来移民海外的知识分子阶层的人文生态状况,有个全方位的了解。比如买房置产、子女教育、夫妻关系、父母关系,信仰追求等等。同时我也着重书写他们在异国他乡创建新生活过程中所面对的多层次冲突,文化冲突、年龄冲突、代沟、人性方面的困惑,比如婚外恋,比如寻求信仰过程中的思想斗争等等。

  关于信仰,这部书里,我提到了基督教和佛教。主人公里有虔诚的基督徒,也有最后抛家舍业出家当了尼姑的女性知识分子。灵与肉在追求信仰过程中发生的困惑和冲突,是这本书很重要的部分。

  我不给我的人物贴标签,人不是非黑即白的,好人有坏的一面,坏人也有好的一面。我希望通过我的小说人物,能够反映人类的这种不可类归的复杂性。

  两性问题,作品里有大胆触及。我认为性是人类不能迴避的一个重要话题,在文学作品中应坦诚面对,很多问题的根本是性困扰造成的,比如性压抑,我们华裔在这方面比较含蓄,我希望突破这种含蓄,作品里有相对大胆的尝试。

  另外我想强调一点,我主张女性建立自我,冲破束缚,拥有自主意识,所以这部小说里的女性大多是善良、自立自强、能独当一面的女性,她们积极面对生活的挑战,有勇气,有担当,热爱家人,热爱工作,有着旺盛的生命力。

  从人性角度来看,小说展示了人性的诸多弱点和困惑,人性层面是相对复杂无助和彷徨的。但小说的大气氛是积极的,所描绘的华裔移民群体的生活,是日新月异、蒸蒸日上的。

  我稍微谈一点我的写作体验。我写东西,尽量保持一种无功利的自由状态,有抒发欲望,就去写,不去趋炎附势,不去跟风就世,不去想功名利禄,不去想发表与否、赚钱与否、成名与否,也不在乎别人的评判。一旦开写,就放开手脚,不给自己设限,让心灵跟着感觉,在文字里自由自在,不带着脚镣跳舞。

  这本书写的比较累,因为不是专职作家,工作和相夫教子之余,见缝插针地写作长篇小说,孤灯清影,非常辛苦。长篇小说的巨大篇幅和应该具备的连贯性所要求的大块专注时间不具备,给创作提出巨大挑战。经常因为间隔时间较长,写到后面,会忘记前面,而且创作心态、对人物的情感、对文学的认知都在变化,要想保持长篇小说的连贯性,实非易事。

  写完上部的时候,我坐在图书馆,对着窗户,泪雨滂沱,哭了2个多小时,止不住。不知道大家能否想象我的心情,仿佛经历了难产的巨大痛苦,成功地生出了一个宝贝孩子一样的感觉。写完下部,又是另一种感觉,心里特别空虚,好像自己被掏空了,很空。不知道是不是写了该写和想写的,是不是真实地表达了想表达的一切,略带一些恐惧,夹杂着对自己的很多怀疑。此书在Amazon.com, Amazon.ca以及欧洲、澳洲等Amazon世界各地国际平台上架发行。明年将在中国大陆出版发行。


  第七部分 会员吕增禄即席演唱《啊,我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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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增禄也是一名男高音歌唱家可听音频:

https://kg.qq.com/node/play?s=LZTh2OL9nt62cLDs&shareuid=67949b8d222e378a34&topsource=#


  第八部分 会员互动,加深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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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网络庆典活动,比原定三个小时多了一个小时。热闹的气氛,在恋恋不舍的夜空里久久回荡,会员们为在2020年遭受新冠磨难的人们道一声珍重,为即将到来的节日送上赞美之词,为未来的新年播下希望的种子。


加中笔会理事会(2020-2022)

会长:孙 博

副会长:蔡远智(兼财务部长)

副会长:芦 苇

秘书长:李静明

宣传部长:西 风

学术部长:文 章

公关部长:雪 犁

发展策划部长:杜 杜

网络推广部长:邓思杰

事务部长:王 睿

顾问:痖 弦

加中笔会历任会长:

前身是“天南海北笔会”,赵慧泉、胡清龙前后任会长

王兆军(任期1995-1996)

胡清龙(任期1996-1997)

洪天国(任期1997-2003)

孙 博(任期2003-2009)

曾晓文(任期2009-2013)

孙 博(任期2013-2022)

加中笔会新浪博客:http://blog.sina.com.cn/jiazhongbihui

加中笔会电邮: 该E-mail地址已受到防止垃圾邮件机器人的保护,您必须启用浏览器的Java Script才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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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和整理:西 风; 摄影:雪 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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