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民主的十字路口
八方专栏 - 时政点评
作者:孟玄 来源:世界周刊   
2014-04-06 1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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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318学运占领立法院,声势不断上扬。3月30日总统府前凯道太阳花运动大集合,黑杉军号称集结了50万人上街。而且秩序井然,没有发生任何警民暴力意外,而且说来就来,说散说散,收放自如。现场连垃圾都清扫干净。这样大规模组织动员示威和群众自觉维持秩序的景象,的确是台湾成熟公民社会极其值得珍惜的一面。这也是多年多次和平上街累积的经验。去年洪仲丘事件也有25万人上凯道。3 月24日夜学生冲闯行政院,警力强制驱逐,少数流血,警惕政府和学生双方自我约束。支持“反反服贸”的白杉军上街只有4000人。学运大获全胜。继续占领立法院,不达“退回服贸”目的,誓不罢休。而马总统表明,无法同意退回服贸,不能完成法制监督后再审。双方底线已明,互不让步。气势高昂的运动领袖林飞帆表示:“不能放弃议场,占据议场是谈判的筹码”。这场学运是否能够最后做到“见好就收”,还是歹戏拖棚,恶性冲撞,变成崩坏民主大厦的民粹土石流?

台湾“占领立法院”学运显示年轻人对前途焦虑,社会普遍恐中情绪急剧扩大,对国家前途方向缺乏共识,更对代议民主没有尊严和信任,无能在体制内解决重大社会争议,台湾民主地基松动。

台大政治学教授朱云汉是比较亚洲各国民主发展的著名学者。他沉重指出:“台湾民主礼崩乐坏并非始于今日。占领立法院,攻占行政院,仅仅是霸占主席台的升级版,也是日后占领总统府的暖身活动。”“任何正常民主国家,无论是执法者或是主流民意,都不会认可或允许任何人以政治抗争为名非法侵入‘国会’。而台湾居然没有多少人在乎‘国会’被践踏,也几乎没有人质问,为何少数抗议学生可以用强制力,阻挠全民合格选举出来立法委员行使宪法职权。声援‘占领’行为的媒体和教授,对于学生目标和手段严重背离比例原则的事实,避而不谈。这些现象清楚说明,台湾社会普遍欠缺正常民主国家的基本价值。”“占领立法院形同侵全体公民参政权。如果反服贸协议一方并不在乎破坏这个体制,只能说台湾代议民主的合法性已经动摇,随时都可能被更具爆发力的政治正义冲毁。”朱云汉一语中的,把学运颠倒是非,破坏本来就不牢固的民主根基的可怕危险性,讲得非常明白。台湾立法院没有尊严,议场被占,社会不以为意。固然是台湾人对法治没有内生的敬意,而立法委员们无行无状,为人不齿,也是原因。

台湾是国家认同严重分裂的社会。每次选举好像选的不是政府,而是国家。民主游戏规则很难在族群分裂中顺利进行。因为宗教、氏族、族群、统独认同冲突涉及自我存在意义决择,很难妥协。选举动员加深我族认同,加强对异类排斥。选举不但不能缓和台湾蓝绿的板块,反而固化分裂。

这次反服贸声势浩大,一呼百诺。除了民进党逢中必反的意识形态之外,更根本原因是中国崛起,全球化经济使得台湾很多人害怕与中国党国经济体制竞争,害怕中国以商围政,政治渗透。中国让利是阴谋,不让利是欺侮。患得患失。台湾人不了解纽西兰和新加坡自由贸易协定没问题,可是碰到中国,就不依不挠。经此服贸一闹,未来任何与大陆协议,朝野都要用放大镜检查。一波三折。反覆折腾。反服贸运动意义在于扭转与大陆扩大交往意愿。马英九改善大陆关系。大陆以为只要经济让利,绑紧台湾,台湾就跑不了。可是反服贸民气显示,恐中反中之火一挑就燃。可见经济关系润滑紧密,不但不增加民间政治信任,反而助长猜疑。对大陆也是一种警醒刺激。大陆可能认清,让利的有限效用。台湾既然反服贸,增加审查关卡。如果退回,重启谈判。大陆可以拒绝接受,反正于大陆无损。不重谈合乎国际规矩。逼台湾讲清楚究竟想要什么。不能占尽便宜,还要卖乖。

反服贸学运显露台湾代议民主脆弱,占领立法院打开潘朵拉盒,未来类似争端,只多不少。打破体制,民主崩坏。台湾大陆关系进入新的转折。令人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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