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外甥女问如明说：”舅舅，想不想做便当？家公厂里的工人闹着便当不好吃，有的人甚至把便当丢进垃圾桶不吃，情况闹得很严重，所以现在想换过别家的。”
失业好久的如明心中一动，就问外甥女说：”你们和这家做便当的是不是老主客？”
“来往两年了，最初做的便当还相当好吃，后来就越来越差了，一个星期里没有见过一次便当里有块肉的，就是青菜豆腐也放得很少。”外甥女抱怨说。
“哪一定是出在价钱的问题上，现在什么东西都涨价，你们有没有给便当加价呢？”如明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外甥女是个家庭主妇，当然不知道，她接着说：”如果舅舅想做，我就去和家公说。”
如明想：” 这倒是一个机会，不过，看情形这是一份很艰苦的工作，赚头一定十分微薄。但总比没有工作好。”就对外甥女说：”可以，舅舅尽量做得好一点。”
于是如明就到外甥女家公的工厂见亲家，亲家公对如明说：”啊呀呀，原来是你亲家要做便当，哪我就不用找别人做了。我们工厂有三千名工人，分日班与夜班两组。另外高级职员有一百位，还有十二个治安人员。白天的便当要在中午十二点就要送到。给夜班吃的，最迟晚上一点就要送到。给高级职员的便当，饭菜方面要做得好一点。哈哈哈。”
如明听了，就问亲家公说：” 价钱方面怎么算？”
亲家公显得很慷慨的样子说：”我们本来想找价钱比原来的便当更便宜的，但如果是你亲家想做，我就照着原来的价格算给你好啦！哈哈哈。”
如明问：”原来的价钱是多少呢？”
“一盒两千五，我们是老主客了，两年来都维持这样的价钱。哈哈哈。给高级职员的便当因为饭菜要好，一盒的价钱是三千盾！是你亲家要做的，我不好意思再杀价了。哈哈哈。” 亲家公的态度是要多亲就有多亲的。
“两千五？怎么做呀？路边的饭摊吃一餐，只配一小块豆排(Tempe)一小撮青菜，就要三千盾！”如明吃惊地说。
“唉唉，你说的也是，我的司机们都这么说的。哈哈哈。但是亲家你替我算一算，一个工人节省一百盾，我一个月的开支就可以节约一千万！现在生意难做呀！你亲家要是做不来，我只好找更便宜的便当家了。唉唉，没办法呀，哈哈哈。” 亲家公苦着脸说。
如明心想：”你一个月至少都要赚上几百兆的，还要想方设法去节约那十兆的小数目，真是越有钱就越剥皮！”
如明想了一阵说：”我先试做一下看看是不是做得出。另外，你们也一定要尝尝我做的饭菜是否适合你们的口胃。”
“对对，亲家说的是，最好在这几天里就能送来你做的样品饭。哈哈哈。”
在如明夫妻俩想方设法到处寻觅价钱低廉的米粮供应商，价廉的青菜肉类的出售处，再请几个工人帮佣，一个司机和如明自己轮流送去日班和夜班的便当，如明就真的做起便当的生意啦。
每天早上四点，如明夫妻就起床和几个佣仆在作坊里烹煮饭菜，中午的便当就由如明自己送去。回来后稍作休息，就要与妻子到菜市购买作料，回来后就又挤进作坊帮佣仆们烹煮饭菜，晚上十二点司机送去便当之后，如明夫妻才能上床睡觉。这样的辛苦工作，扣除了工人薪水、煤气和汽车电油钱，所剩的只有剩余的便当供一家糊口，有时，孩子学校里的学杂费，都得要求校方通融迟交。但如明还是感谢上天，让一家人有口饭吃，虽然明知自己是被亲家公敲了一把。
如明有个朋友，是在一家纺织厂工作的，他对如明说：”我们厂里工人的便当是三千盾，我算是高级职员了，是吃三千五的便当。但吃起来，米饭发霉的味道很重，一个星期见不到两次是有肉块的。大家吃起来真的是苦不堪言。”
“啊，这个价钱是不错的呀，你介绍我去好不好？”如明听了跃跃欲试。
“最好你自己去，我看过几个经厂里人介绍的，都谈不弄。我想这里面一定有古怪，怕被厂里人知道这个古怪的秘密。” 这位朋友说。
“我到了那边要找谁说话呢？”如明问。
“你去找人事部主任伊布茜迪(Ibu Siti)，你要装作不知道是伊布茜迪管的，到了人事部随便找个人说明来意，他一定带你去见伊布茜迪的。然后就看你孙悟空七十二变了！哈哈。”那位朋友说。
如明见到了伊布茜迪，伊布茜迪的态度很好，她的言行举止，是职业培训出来的典型，给人一种亲切的舒适感，当然如明和她谈得很愉快。
在尝过如明寄去的样品饭后，伊布茜迪来电话约如明星期天到她家里见面。
伊布茜迪的家是在一条相当宽的巷弄里，可以通行一辆家车，但客人带来的汽车是不能泊在巷道上，这会阻挡进出巷弄的车辆的，如明只好把车泊在巷口的大街上。好在这条巷弄不长，如明走了几步路就找到了伊布茜迪的家。
在伊布茜迪的家里，伊布茜迪的招待就显得更加亲切了，她端出了一杯亲手做的水果碎切的糖水，一盒康元饼干，热情地请如明品尝，然后就亲切地话起家常来，谈了很久，就是没有把话切入正题。如明想：”你这样的东拉西扯拉了半天，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看看天时已不早了，如明只好开口问了：”我做的便当，是不是还符合条件？”
“符合，符合。我们先不谈这个，你先看看我的这架电视机，是不是摆在这里显得太小了？”
伊布茜迪的客厅本来就不大，但十四英寸的电视机却也小了，如明看了不觉也脱口而出：”是小了一点呀。”
“就是呀，孩子们就吵着要换二十英寸的，我们这样吃工的，那里能够说换就换呀！” 伊布茜迪显出很无奈的样子说。
“来了，终于葫芦掀了底啦！”如明想。二十英寸的电视机还出得起，于是如明就单刀直入地说：”只要伊布茜迪帮我做成便当的生意，我就送一架二十英寸的电视机给伊布茜迪的孩子用，当作酬谢伊布茜迪的功劳。”
“啊呀，哪可太谢谢你啦！明天就请你到工厂来签合同。” 伊布茜迪高兴地眉开眼笑。
走出伊布茜迪的巷弄，如明感慨万千地摇了摇头，当钻进自已的旧车时，才想起了不知这张合同要签上多久的订单，要做上多久的便当才能捞回一架二十英寸电视机的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