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鬼记 /林杨陈 |
文学园地 - 短篇小说精选 |
作者:林杨陈 |
2012-09-07 15:45 |
这故事发生在印度尼西亚。 是我媳妇的哥哥,应该叫他亲家舅子,讲述他的亲身经历: 一九九二年,印尼回历开斋节过后,我在巴苏鲁安(Pasuruan) 外公外婆家度完假与表兄乘坐自己的” 吉让” (Kijang) 一起回万隆。 当时下午三点从外公外婆家出发,”吉让”车由表兄驾驶,一路上谈谈说说,沿着每年都走熟悉的公路挺进。下午五点就走过了泗水,开始要进入泗水西北部一百公里的杜班(Tuban) 城。我们的车在杜班(Tuban)城郊外一条只能容纳两辆车对开笔直的公路上跑,一路上但见无垠的田野,辽阔的天空,红彤彤的夕阳,摇曳生姿的椰树……啊,好一片乡野美丽的景色,它深深地吸引着我和表兄两人的视线。不过,当路越走景色越变时,我就觉得这条路好像变得很陌生了,变得好像不是平时我们走过的那条路。但因为景色奇特吸引着我好奇贪看,而且又认为表兄应该是很熟悉道路的,所以就忽略了没有询问表兄这条道路是否是走对了。 应该是夕阳接近地平线了,天色转为灰暗,这种灰蒙蒙的景况,又不像是大雾笼罩,因为所有远近的景物都清晰可见。这样的天气,是我生平第一次遇到,我心里非常纳闷,但又说不出心里讷闷着什么。这时才听表兄说了一句: “我们好像是迷路了。” 表兄的话真的让我吓了一跳,我怀着不安的心望着车下这条笔直的路。在这灰蒙蒙的天空下,在这灰蒙蒙的大地上,这条笔直的路,展延得好远好远。在这灰蒙蒙的气象里,还能让我看到极远的景物,真的很令我惊奇。不知为了何故,这条伸得极远的路,望了就令我心生恐惧。但我强忍着,不敢告诉表兄,怕影响他的情绪。 路边开始出现了怪异的树,也是我生平仅见的。这些树非常美丽,但看了却令我毛骨悚然。先是远远地看到一对约有二十多公尺高的分别长在公路两边像是迎宾大门的树。笔直挺拔的树干显着鲜艳耀眼的靛青色,在二十公尺高的上端分出三棵树枝,每棵树枝长出五六张像香蕉叶那么大的就像金属片一样的金黄色的叶子。被风一吹,这些叶片左右摇摆并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散出了刺眼的金光。树杈中央长出一枝紫色的约有两三公尺长的花茎,软软地从上端垂挂下来,茎端长出一朵就像我们家里单人沙发那么大的血红色的大红花。当我们的车经过这对大树时,那垂挂下来的大红花就像要掉下压住我们的车似的,吓得我的心突突乱跳。 接着迎面而来的是一丛丛美丽无比的灌木,都长得有人那么高,一片片的树叶就像孔雀尾巴的羽毛一样,五彩缤纷令人眼花缭乱。为了好奇,我和表哥就慢慢地驱车观看。 走了一段路,开始出现疏疏落落的房屋,这些房屋都很矮小,门前都有石凳,石凳上都坐着一个人,男男女女不一,有老的,也有小的。也许是因为只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坐在门外,所以都沉默肃穆,毫无表情。他们都在看着我们,因为在这条路上,就只有我们的一辆车在慢慢行驶。 前面突然狂风大作,尘埃泥沙,树叶纸屑被吹得满天空乱飞,更有一棵长着金叶的大树被风吹倒,其金色的树叶就”扫” 着我们” 吉让” (Kijang) 的右前角,还发出” 砰” 的一声巨响。我们的车就像是撞到硬物一样的震了一下,车也就走不动了。 我们坐在车内等大风吹过后才下车查看。 “啊呀,好冷!” 表兄第一个下车,禁不住双手抱胸哆嗦着说了一句。 我也跟着下车,只觉一股刺骨的寒气袭来,直冷得全身哆嗦牙齿打战。 正想向附近的人打听这里是什么地方时,才发现刚才那些坐在屋外石凳上的人都不见了,也许是因为刚才的一阵大风,他们都跑进屋里避风去了。 此时路边田里出现了一个人,此人右手按着流血的左臂向我们走来。走近时,才看到他满头满脸也都流着血,像是撞伤或跌伤要向我们求救。 表兄看到他那可怕的样子,嘴里不觉念了一句佛号: “阿弥陀佛!” 说也奇怪,那灰蒙蒙的天际就在佛号念毕之时开了一个缺口,一股耀眼的亮光就从那像是一把大雨伞那么大的缺口直射过来。因为突如奇来的亮光,照得我们都睁不开眼睛。过了一阵,我们的眼睛适应了光度之后才能睁开眼来,只见那个光口显出青绿黄红蓝紫等艳丽的光彩在旋转,而刺眼的白光就照在我和表兄身上以及我们的” 吉让” (Kijang) 车上,而且同时,我们身体寒冷的感觉也就顿时消失无踪! 我们都被这突如奇来的景象吓傻了。长久长久地望着那光的来源处,看着那五光十色的光口,心中不禁赞叹:啊,好美丽好美丽的光源呀! 灰蒙蒙的世界由于亮光照来而逐渐退去,我们开始看到了蓝天,看到了闪烁的星星和一轮皎洁的月亮。当蓝天、星星、和月亮出现了,那个灿烂美丽的光源就消失了。这时,我们才发觉到原来时间已经是到了夜晚十点多钟了。 刚才那个受伤的来人已不知去了那里,在我们处处搜寻那个受伤的人时,才发现到刚才我们看到的矮小的房屋原来都是一座座的坟墓!连刚才被大风吹倒撞到我们车的金叶大树也消失不见了! 表兄发现到那棵怪树不见了就大念” 阿弥陀佛” ,我本来是个不信鬼神的人,这时也吓得跟着表兄大念” 阿弥陀佛” 。 接下来我们就快手快脚地打开车盖查看,发现到原来车的旋转扇被凹进来的车板压住不能转动引起汽车不能动弹。我们赶快找到一块大石和表兄合力地把车板敲回原位使旋转扇恢复转动。 旋转扇恢复转动汽车就能走动了,我们赶紧爬进车里赶紧掉转车头赶紧照着刚才的来路急驶回去。 车跑了约有半个多钟头,才到达热闹的杜班(Tuban) 城大路。我们在卖香烟的小摊贩前停车,不抽烟的表兄下车买了一包烟并向卖烟的小贩探问刚才我们是误进到什么地方了。那个小贩说: “啊呀,那个地方是鬼住的地方,地名叫墨啦乌啦(Merak Urak),这一带的司机没有一个敢去那边的!” 回到车上来,表兄对我说: “鬼是怕火的,我们嘴上含着点燃的香烟会比较好一点。” “一路上我们这样含着烟也不是办法,不如先找个旅馆度过今晚,明早再赶路应该会比较好。” 那晚,我们就在杜班(Tuban) 城 的一间小旅馆里度过了一个永生难忘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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