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审超过一个月、诉讼花费以百万计的硅谷华裔鲍康如(Ellen Pao)控告创投公司KPCB性别歧视的官司，陪审团27日裁定，鲍康如败诉。不过，27日下午陪审团宣布决定后，主审法官要求陪审团再次退庭商议，因为陪审团其中一项裁定只有八人赞成，但法律规定赞成者须达到九人。这项诉讼被认为将对全美科技业的“性别文化”，产生画时代影响。

以下是对此案各背后要素的一些分析。第一，性别歧视。本案提诉人鲍康如，原是全美最负盛名创投公司KPCB雇员，2012年被解雇。她控告KPCB因性别歧视而开除她，要求1600万元薪金赔偿；法官又批准陪审团考虑“惩罚性赔偿”，金额最高可达1.44亿元，赔偿金额巨大，因此引起全美媒体和企业瞩目。

第二，男多女少，性别失衡。科技公司男多女少，是普遍现象。从苹果、谷歌、脸书和雅虎去年公布的雇员资料看，硅谷科技公司男性雇员占七成，是大多数，女性只占三成；如果是主管和技术工作，女性更少。以上周被一名前女雇员控告性别歧视的推特(Twitter)来说，女性雇员只占30%，主管级更只占21%，技术性雇员更只占10%；推特的工程师又分多个级别，提诉的前女雇员是工程师，工作五年，一直无缘升职，最后只能出走。

第三，创投公司性别失衡更严重。创投公司的性别不平等，比科技公司更悬殊。创投公司是硅谷创业文化的心脏，因为所有初创公司的投资都来自创投公司。KPCB投资对象包括亚马逊、谷歌和脸书等，地位显赫。普林斯顿大学电机系毕业、又拥有哈佛法律学位和企管硕士的鲍康如，2005年加入KPCB，成为初级合伙人；2012年，她未获晋升为正式合伙人，还被开除。

2014年4月的一项独立研究发现，创投公司男性合伙人业绩表现，远胜于女性合伙人。为什么男性优于女性？研究发现有三个原因：一，创投公司主管全是男性，他们控制了聘用和升迁；二，创投公司实行导师制(mentor)，导师几乎全是男性，他们重视男合伙人多于女合伙人；三，科技业的企业家，普遍不重视女合伙人。

第四，性丑闻和性骚扰。此案审讯期间，双方互揭一些性丑闻和性骚扰；譬如资方揭鲍康如与另一男合伙人相好，鲍则揭公司内部的性别歧视文化，例如她未获邀请参加一些重要会议，包括一次与前副总统高尔的会议，以及男合伙人公开谈论性和色情话题。

第五，女权运动。这项运动长期存在于美国社会，一直在寻求突破，现在显然抓住硅谷科技公司普遍存在性别歧视，发动攻势。两年前的春天，脸书女营运长桑德堡出书《挺身而进》(Lean In)，鼓励女性争取企业主管职位，在硅谷和全美掀起一股女权运动热潮。今年春天，鲍康如、脸书和推特的女雇员纷纷提诉资方，控告各自所属的科技公司性别歧视。美国的女权运动，两年来已发展至一个新高峰；鲍案虽败诉，但女权运动并不会因此而中止。

第六，揭竿起义。鲍康如在作证中曾透露她控告资方的动机，她说：“如果我不出面推动，KPCB歧视文化不会改变。”她的代表律师在结案陈词中也说：“多少年来，女性难攀上专业的工作；直到现在，她们上完医学院，仍然不能做手术医师；她们上完法学院，仍然不能当审讯律师；现在KPCB还说鲍康如不能做合伙人。这不公平。”

第七，胜负与影响。鲍康如被判败诉，虽然冲击相对减少，但并不意味科技公司的性别不平等情况不存在；也不表示，科技公司无须从这项诉讼中汲取教训。因为脸书和推特被控性别歧视案，还在等候审讯，如果科技公司不想成被告，就必须调整聘用政策，至少须多聘雇女性。亚裔和华裔女性近年投身科技业人数明显增加，女士们将因这次诉讼而获得更多尊重、减少被歧视。无论如何，败诉的鲍康如，已成功揭露科技业性别歧视的现实面，并将美国的女权运动，推至一个新高峰。

第八，亚裔形象。长达五周的审讯中，华人移民第二代的鲍康如，虽被资方指责工作能力不足，但她一直保持灿烂笑容，从容镇定，一派自信神态，加上哈佛、普林斯顿、电机工程、法律和企业等专业学历，也大幅提升华人女性形象。对公众而言，诉讼胜败是兵家常事，本案对女性维权意识、对社会的警醒作用，意义更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