蕞尔小国的亚洲巨人 李光耀成绝响
八方专栏 - 时政点评
作者:世界日报   
2015-03-23 18:52

新加坡前总理、现任内阁资政李光耀病逝。被西方媒体广泛视为“亚洲代言人”的李光耀,为何能成亚洲耀眼政治明星、睿智领导人和代言者,应在他集学者、革命家、治国者和时势观察家于一身。他甚至如西方哲学家柏拉图巨著《理想国》(Repubic)书中的“哲学家皇帝”(philosopher king)化身,治理新加坡的杰出成就,对中国、美国情势的见解,可谓动见观瞻,字字珠玑,常发人深省。

李光耀既有政治人物的charisma(天纵英明魅力),也有学者智慧、宏观洞察力和远见。新加坡被踢出马来西亚联邦时,他率领新加坡独立,担任总理31年,把连淡水都靠马来西亚供给、一无所有的蕞尔小港,建设成跻身“亚洲四小龙”的发达国家,成为东南亚金融贸易中心,因此被誉为“新加坡国父”。

李光耀自小接受西方教育,可贵的是学贯东西,并未全盘西化。31年总理加上实际上“垂帘听政”地位,他观察国际情势愈趋老练。在《李光耀论中国与世界》访谈录中,人称其句句是至理名言;每讲一句话,各国总统、总理、外交官和企业执行长们常洗耳恭听,想借镜其睿智作参考,他不愧是亚洲代言人。

李光耀结合东西思想文化,也把新加坡打造成东西合璧,兼具东方威权专制菁英主义、中国法家特色,同时又融入西方现代文明的国度,“没有李光耀,就没有今天的新加坡”。而很显然,李光耀拒绝照搬西方制度,他以“作之君、作之师”姿态建设新加坡,使新加坡社会带有浓重儒教色彩,尊卑有序、重用菁英人才,社会严刑峻罚(迄今维持鞭刑、禁食口香糖),有人认为他是推动“开明专制”。

李光耀父子治理下的新加坡,人民行动党一党独大,政府高效率、绝少出错,公务员待遇高而廉洁。政治上压制反对党,父子都对西方媒体不假辞色,动辄控告国际媒体不利新加坡或李氏家族的报导。星国连年高踞亚洲国际竞争力榜首,并非因“城市国家”小比较好治理,反而在小而能成其大的不易。半威权、半民主的新加坡菁英治国模式,有人认为,今天的新加坡,可能就是明天中国发展的模型。

李光耀一生接触国际政治人物不计其数,从毛泽东、尼克森、邓小平、蒋经国、柴契尔、布莱尔、欧巴马、李登辉、习近平、马英九……,相交满天下,纵横论世界大势;对地缘政治,他常有独到见解。《李光耀观天下》、《李光耀回忆录:我一生的挑战:新加坡双语之路》以及口述访谈《李光耀论中国与世界》,都有可观之处。尤其对中美的未来有许多针砭,中国人可能很受用,也可能忠言逆耳。

譬如他肯定美国作为世界唯一超强大国地位,认为中国希望和美国平等共享本世纪(与习近平的“新型大国关系”雷同?),而美国政治体系反覆,不能信任(曾劝李登辉,台湾不应过度信赖美国保护)。但对中国崛起,他直言国家无论大小都是平等的,中国不是霸权国家,“但当我们做了中国不喜欢的事,他们就说你让13亿人不高兴了。”他反对“和平崛起”这个词,因为“任何崛起都是令人感到恐惧的事”,所以力倡美国应留在亚洲,以免邻国成为中国的“人质”,也警告日本、印度提防中国,显示他的两面平衡性。

李光耀预测中国崛起非常准确,也曾当面向中国领导人质疑,中国影响力越来越强大,为何还灌输年轻人太多民族复兴自豪感和爱国主义思想,这可能导致不稳定。他也怀疑工业化、强大的中国,能否像美国二战后那样友好对待东南亚国家。他预言中国GDP必然赶上美国,但创新能力可能永远无法与美国匹敌,因为中国文化不鼓励思想自由交流和碰撞;中国不会出现多党民主制,也不可能出现民主革命,否则中国将崩溃,都是针针见血之论。

他在《李光耀观天下》中说,台湾与大陆重新统一是时间问题,任何国家无法阻挡;台湾前途不是根据台湾人民意愿决定,而是由台湾与中国力量对比的现实,以及美国是否打算干预来决定,这种洞见值得台湾朝野咀嚼三思。

李光耀一生从幼年坎坷艰困到辉煌,广受东西方推崇。他曾为邓小平镇压六四辩护,认为是维护国家稳定的必要手段;对内压制反对党,子承父位,是较受争议的言行。新加坡虽小,却诞生李光耀这样的巨人和伟人,未来数个世代,亚洲恐怕很难再出现这样集各种成功角色于一身的能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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