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越南新娘集体逃跑 村民人财两空 |
新闻频道 - 中国要闻 |
作者:新京报 |
2015-01-15 11:25 |
袁迎宾的父亲袁爱民、方龙飞的父亲方老旺,袁小康的爷爷袁喜祥,袁海文的父亲袁金章,加上袁新强的父亲袁焕平,人财两空的一个半月里,几个平均年龄60几岁的老汉凑到一起,分享各自打听的信息,也发泄着内心的愤怒和不甘。 袁新强听到各种各样难听的诅咒,他非常理解老辈人的愤怒,平均10万元的彩礼,对“土里刨食儿”的农民来说,几近天文数字。村里讨越南媳妇的这几户,几乎家家的外债都5万以上。 袁新强几乎每天给蓝蓝打电话,最多时一天打了100多个,对方始终关机,袁新强也犟,“就是不相信她会骗我。” 他觉得,蓝蓝但凡有点良心,就不该骗他。 蓝蓝不能吃辣,一次吃了辣夜里胃疼,凌晨一点多,袁新强去村卫生所,敲了二十多分钟门给媳妇买药。 但凡蓝蓝相中的东西,不管多贵,袁新强眼都不眨一下地掏钱。所以这个一辈子务农的家里出现了800块一件的大衣、500多一双的鞋子,这在之前是不可想象的。 蓝蓝想要一部新手机,袁新强攒了两个多月,花5000元钱给她买了部iPhone5S。他自己用的,还是一部已经掉漆的山寨机。 领蓝蓝回家后,家里新修了间偏房,重新刷了大白,窗口开得三米多高、近两米宽——为了吸纳更多的阳光。 这间屋子是袁焕平特地为儿子准备的婚房,袁焕平回忆,蓝蓝走的那天还笑着问他,年底能不能进新房住,袁老汉不住地点头:能。 如今这些场景,在同几个受害父母的聊天中,都被认定是越南女人高超演技的证据。 袁新强心疼父母。 新房里,有母亲陈凤女一个针脚一个针脚赶制出的大花棉被。在河北农村,结婚用的花棉被一定由母亲来做,且一定要用当年新产的棉花。 被子做得太薄不能御寒,做得太厚压得人累,为了在春节前赶出来,三个月里,母亲几乎没闲着,放下锄头就掐起针线。 家中行三,两位哥哥娶亲已经够父母承受,袁新强清楚地记得去邻村领蓝蓝的那天,父亲将半个月才凑齐的10万块钱堆成一摞,母亲找来绳子,又结结实实地扎了几圈。 10万块里有积蓄,有借款,还有2万高利贷。父亲拿个装酒的礼品袋,把10万块递到媒人手里。 那天在路上,袁新强就暗下决心,必须好好过日子,不让父母再操心。 回忆里的疑点 媳妇跑了一个多月,警方那边没有新进展。 袁新强眼见着父亲的白头发多了,母亲每天佝偻着身体在院子里转圈。不出门,就听不见村上女人的说三道四。 最难熬的还是晚饭时,仨人谁也不说话,常常是母亲不自觉地叹口气,父亲随即把筷子按在碗上,饭不吃了,自己拎个板凳坐在冬夜的院子里,一坐一两个钟头。 这时候,袁新强就故意躲得远远的,或者找同村的青年喝酒聊天。心里也是两个声音在打架,“又不是我的错”以及“如果不是我,父母也不必承受这些。” “有啥用呢?”袁新强木讷本分,二十几年中都没跟别人红过脸。而他的情况几乎是被骗青年的翻版,穷,娶不起本地媳妇,不善言辞,不招姑娘喜欢,不会表达,心里难受也不会说出来。 他不敢让自己闲下来,除了去公安局报案,就是跟着村里的工程队四处找活儿干。 不过是张25岁的脸,因为长期在室外做工,脸上看不出原本的肤色,加上干裂的嘴唇和枯草一般的头发,这张面孔显得老气。 蓝蓝消失的第三天,搭建钢架时一不留神,袁新强从七八米高的梯子上摔了下来,“还好冬天穿得厚,没摔咋样。” 夜里也不好过。他的目光落在床沿的两个枕头上,枕巾是母亲特意买的,一对儿大红色,印着喜字儿。蓝蓝走了一个多月,两面枕巾一新一旧,异常明显。 袁新强的手机里,还保留着蓝蓝出走前一天发来的诡异短信。 短信是越南语的。1月6日,一位越南朋友给翻译,意思是“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还不睡?”翻译者判断,这条信息语气强硬,发件人当时很可能非常生气。 袁新强回忆,那天他睡得很早,他想不明白,就睡在身旁的蓝蓝,为什么会发一条这样的信息给自己。 别人提醒他“应该是蓝蓝给别人发短信,错发到你的手机里了。” 袁新强木木地应着,“不知道”。 三个月的相处,语言成了两人之间的天然屏障。蓝蓝们交流的那个世界,袁新强们始终无法进入。 还有其他疑点。 柜子里还有蓝蓝买的包和一些衣服,都是旧的,那些几百元一件的高档货,都在蓝蓝一次次外出找姐妹的过程中,不见踪影。 再挣够10万或继续等 越南新娘们消失后,有受害者把媒人家的理发店放火烧了,但袁新强村里的几个年轻人都没参与。 尽管有诸多疑点,但袁新强始终抱有希望。 蓝蓝买的暖宝宝、吹风机、小音响等物件,会让他觉得“她是有心留下来过日子的。” 日子一天天过,村里被骗的男青年陆续回到之前的状态。袁小康和袁迎宾很快外出打工,20岁的袁小康干脆跟家里说,春节也不回来了,“直到挣够10万块钱。” 年纪最大的袁海文继续在村子里放羊,35岁的他因为肺病一直没说上媳妇,年近七旬的父母怕以后没人照料生病的儿子,花8万块买来了28岁的越南媳妇琴。 袁新强很怕落个和海文大哥一样的结局,在他看来,让越南媳妇这么掏空家底儿,袁海文的后半生就只能跟那三十几只羊一起过了。 工友们说,应该趁年轻去外面挣钱,同样的劳力到了北京,每月能多挣两三千块,可没说动袁新强。 他愿意再等一阵。 蓝蓝失踪的这阵子,袁新强的手机从来不敢断电,一有陌生号码进来,他的心就怦怦跳,他觉得蓝蓝会联系他。 一些人开始笑他傻,偶尔他也觉得自己挺傻的。 但是很快,他又会找出三个月里出现的一些温情场面,来说服自己并没有被骗。 比如有次蓝蓝回到家里,蹦蹦跳跳冲进门,一直说着外面好冷啊。袁新强看她的样子好笑,“有那么冷吗?” 蓝蓝跳到他身边,用双手捂着他的脸笑“你看看冷不冷。” 这为数不多的几个瞬间,支撑着袁新强相信,蓝蓝会回到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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