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动机：圆满的爱

从对共偶者个人性脚本建构的描述中可以看到，共偶者都是热爱性、对性持娱乐态度、性的专有观念不强、认为性与爱可以脱离的人——这是参与共偶实践的必要条件，但不是充分条件——具备这样性脚本的人，并不一定都会去进行共偶实践。

很多人都具备这样的性脚本，但并不一定能够理解共偶，更不会亲自去实践。主观的因素，可能是已经从其它途径得到了足够的性满足，可能不喜欢多人的性，可能感觉未来的内外风险难以掌控，或者仅仅是不喜欢共偶，等等；客观上，可能是配偶不同意，没有时间或机会去结识具有相同需求的人，等等。夫妻成为共偶者的过程中，动机与动员是两个重要的环节。一方具有清楚明确地要进行共偶实践的动机，希望通过共偶达到某种目的，获得某种体验，然后再去对另一方进行动员。这两个环节都最终完成后，还要找到合适的共偶对象，才有可能真正实践共偶。

第1节 爱的三元理论与为了激情的共偶

单男加入共偶的动机，通常比较简单。本研究志愿受访者中的单男，完全不回避为了得到性交机会，获得性满足的动机。不同之处在于，有的单男因为没有或倦于发展恋爱中的性机会而参与共偶实践，有的单男则因为感觉共偶实践更刺激而参与。

单女参与，除了为了新奇的体验之外，常被提到的还有一些人际上的原因。我们后面会有讨论。

夫妻受访者自我报告参与共偶实践的动机，则非常多样。但是，通过分析会发现，保持夫妻间的性激情，是最为核心的、本源的动机。而按着爱的三元理论，这又最终是为了获得圆满的爱。

在我们分析共偶夫妻的动机之时，爱的三元理论可以派上用场。

罗伯特·斯滕伯格认为三块不同的基石能够组合成不同类型的爱情。爱情的第一个成分是亲密，包括热情、理解、交流、支持及分享等特点。第二个成分是激情，以身体的欲望激起为特征。激情的形式常常是对性的渴望，但是从伴侣处得到满足的任何强烈的情感需要都属于这一类别。爱的最后一个成分是承诺，包括将自己投身于一份感情的决定及维持感情的努力。承诺主要是认知性的，亲密是感情性的，而激情是动机性的。爱情关系的“热度”来自激情，温暖来自亲密；相形之下，承诺所反映的则完全不是出于感情或性情的决定。

在斯滕伯格的理论中，这三个成分被看做描述两人分享的爱情三角形的三个边。每个成分的程度会由浅到深，所以三角形可能有着各种不同的大小和形状。实际上可能会产生数不清的形状。（莎伦·布雷姆等，2005：201）

爱情三元理论认为亲密、激情和承诺结合在一起能够产生8种类型的爱。比如，当亲密和激情共存的时候，呈现浪漫的爱；当亲密和承诺共存的时候，出现友伴的爱；当只有承诺的时候，则是虚幻的爱。虽然三元理论所清晰限定的类型在现实生活中并不是如此泾渭分明，人们对爱的实际体验是复杂的。但是，激情被认为是爱情关系中最为可变和最难于控制的，这一点却没有人怀疑。

在通常的婚姻关系中，由于对浪漫激情的三个重要影响因素——幻想、新奇和欲望——会随着岁月而消减，因此浪漫的爱情也会减弱。亲密比激情更为稳定，所以友伴的爱比浪漫的爱更为稳定。

三元理论界定的圆满的爱，是当亲密、激情和承诺都以相同的程度同时存在的时候。这时，人们体验的是“完全的”，或称做“圆满的爱”。这是许多人寻求的爱，但这在短时期内是容易的，但很难长久坚持。（莎伦·布雷姆等，2005：203）

人们结婚以后浪漫的爱情开始减少。随着时间的推移，浪漫和激情之爱量表的得分不断降低。在恋爱阶段，对伴侣的理想化的赞美增进了浪漫，我们应该预期当人们开始住在一起，现实渐渐地侵入时，浪漫是会减退的。 而这时如果有新发生的爱情，仅仅是新奇本身也会增加激动和精力，这也就是为什么婚外恋总是让在婚姻中已经麻木的人能够再焕发青春的原因。

共偶的不同之处在于，“新奇”不是夫妻中一人单独去获得，而是双方去共享一份相同的“新奇”。共同参与新奇、激发性欲的活动会让浪漫伴侣感觉到彼此更加相爱。而且，“当欲望的唤起是由于另外一个有吸引力的人的存在时，浪漫爱情就会产生或至少得以增强。”（莎伦·布雷姆等，2005：205）这也就能够部分解释，为什么一起参加共偶实践可以给夫妻双方带来激情。

本研究的志愿受访者中，许多人坦呈，是为了激情参与共偶。正如马教授所说：“每个家庭或多或少有这样那样的不足，婚姻就像是一碗白开水，不喝也得喝，交换就像是碗美酒，原意喝的就喝，不愿意喝的就别去喝。婚姻是平静，交换是浪漫。”

马教授自己建有一个共偶QQ群，很多夫妻加入，他观察后对我这样解释这些夫妻的动机：“有的夫妻认为调节夫妻生活，有的认为有过了那样的经历算是赶了一次时尚……”调节夫妻生活，讲的是激情；“赶时尚”，只是表象，背后还是对激情的追求。而激情，又促成爱的三个成份俱存。

但是，当共偶成为一种常规模式时，刺激与激情也将减弱。志愿受访者小刘说：“只是第一次最刺激，不同形式的第一次都很刺激，但是第二次重复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刺激了。”所以，他给我讲的过程中，一直在讲不同的“第一次”：第一次共偶，第一次和单男，第一次和夫妻，第一次和同事，第一次和陌生人，第一次和许多人一起，……。

兴哥说：“二人的性爱太平乏了，虽然二人可能很相爱，很想和对方做，但如果没有第三方，兴奋度总上不来。二人做的时候，会通过幻想把第三方或第四方拉进来，才会更加兴奋。”刚开始有过一男二女的多P关系后，兴哥自我描述说：“很舒畅的心理感觉，觉得永远有这样的感觉多好。”

许多志愿受访者都描述了这种共偶实践后的“舒畅感”，这其中包含激情过后针对亲密关系的安全感。

我们可以看到，无论共偶实践者如何解释自己的共偶动机，试图维持激情是最重要的、最本源的动机，而当通过协商一致、不影响相互情感的共偶实践来寻求激情的时候，亲密与承诺也就同时建构起来了。因此，三元理论所讲的圆满的爱所需要的亲密、激情、承诺，在共偶夫妻中就这样成为可能。

所以，共偶夫妻与普通夫妻的不同在于，他们可以通过共偶实践，与伴侣享受新奇的探索，从而保持激情，实现“圆满的爱”情。

西方的swinging研究者，曾总结共偶者参与共偶的动机，主要包括：

第一位：各种各样的性伙伴和做爱经历的吸引。

第二位：激情和快乐。吃禁果给他们带来实践“变态”生活方式的机会，去蔑视社会主流价值观。

第三位：13%认为是为了扩宽生活面、认识新人，生活面的扩宽也为共偶提供可能。

第四位：窥淫，学习新技巧回去和配偶用，解决性问题，等等。

被列举到的其它理由还包括：抓住青春，想看到自己的配偶对别人也有吸引力，增加对配偶的性兴趣，等等。（Jenks，R.，1998：511-513）

不难看出，这些被列举到的动机中，获取性与爱的激情是最为核心的动机，其它动机也都可以用寻找激情来解释。比如“各种各样的性伙伴和做爱经历的吸引”，是刺激与激情的吸引；窥淫、学习性技巧，也是为了刺激与激情；“想看到自己的配偶对别人也有吸引力，增加对配偶的性兴趣”，还是为了激情。

本研究志愿受访夫妻描述的动机也是多种多样的，对这些动机进行剖析，则会发现，个体差异的背后，掩藏的是相同之处：对夫妻间激情关系的保持，从而实现“圆满的爱”。

第2节 让伴侣享受性，重新定义承诺

许多志愿受访者强调说，实践共偶的动机是让伴侣获得性满足。对于共偶圈子之外的人来说，这是一个受到强烈质疑的动机。但是，又确实真实地存在着。

共偶圈子里有一句话：“看到自己爱人幸福，是自己最大的幸福。”蹦子说：“这句话对于那些真心爱自己爱人的夫妻，是非常恰当的。”

老木在接受访问时曾说：“换偶这次真难听，是爱的互惠。”

一个未完全访问的丈夫这样对我说：“我认为换偶是对男权的挑战。女人不是男人的财产，女人也应该有性快乐。”

另一位未能充分访问的女性志愿者主动向丈夫提出共偶，原因是，她在结婚前有过多个男朋友，都有过性关系，而老公从来没有和别人谈过恋爱，结婚时还是处男。她想让老公也体验到和不同异性做爱的感觉，获得更多的性享受，觉得这样才公平。为了让伴侣得到性享受，可能是这位志愿者意识到的共偶动机，而这动机的背后，无疑是为了获得“圆满的爱”。很显然，当妻子想着促进丈夫的性享受之时，夫妻间会更加亲密，打破了应该“性专属”禁忌的夫妻情感承诺也可能更加深刻，新奇的体验增进了彼此间的激情，也就是说，以让丈夫获得性享受为出发点的共偶实践，将会带来夫妻间亲密、激情和承诺的加强，从而实现“圆满的爱”。

打破性专属禁忌与情感承诺的关系，也许是需要略加分析的。亲密关系中最重要的承诺，便是相互爱的承诺。其它诸如可能出现的经济互助的承诺、共同扶养孩子的承诺、相互尊重等的承诺，都可以经由互爱的承诺实现，或者说，是从属于互爱的承诺的下位承诺。性专属的承诺，也通常被理解为互爱的承诺的必然产物。但是，在现实的亲密关系中，一直保持性的专属越来越成为困难的事，伴侣间可能仍然互爱，但性却可能出轨。性出轨又通常被理解为伤害了互爱的承诺，并将极大地威胁到爱与亲密关系。而共偶夫妻修订了这一关于亲密关系的主流价值观，将“性出轨”从“破坏承诺”中抽离出来，认为亲密关系的承诺不包括性专属，甚至使“性不专属”变为二人间的“性承诺”，使相互同意的“性不专属”成为互爱承诺的一部分，则爱被个性化地重新定义，成为个人的性脚本的一部分。亲密关系的承诺因为相互商讨建构的规则不仅没有被破坏，反而加强。也就说是，共偶实践如果是双方自愿商讨决定的，则不仅不会破坏承诺和亲密，而且因为双方协商一致而加强了亲密关系。在分析和评价共偶者爱的关系的时候，不能依据主流的对爱的理解，而应该依据当事人双方自己对爱的理解。按前者，他们是背叛了爱的人，按后者，他们是遵守着爱所要求的承诺的伴侣。

蹦子一直强调，想和女友分享快乐。“自己接触了这么多女人，快乐的时候女友都不在，感觉特别悲哀。不是对不起，是不能够一起分享的悲哀。”何为“不能够一起分享”呢，就是爱的三元素中亲密的缺失，无法一起体验激情的缺失，同样传统的承诺也被破坏了。而当一起共偶时，建构了新的承诺关系，亲密和激情也都回来了。

蹦子和女友的第一次共偶是找了一位小姐玩3P，谈到那天的感受，蹦子说：“非常快乐。和爱人一起快乐，心情特别开心。”“看到我开心，她也开心。”这便是找回来的“圆满的爱”。

志愿者老木说：“男想二男一女和女想二女一男其实都主要是爱对方。男人看到特别是真心感觉到所爱的女人的幸福才是他的最大幸福，也才是她的兴奋的源泉。这不仅仅是男人的伟大反过来说也是女人的伟大之所在。”何以称为“伟大”，因为对主流的爱的观念的修订，因为对性承诺的重新定义，因为对亲密关系的促进，所以才会有“伟大”之说。

老木多次对笔者：“妻子不满足，是男人最大的不满足。”

老木先后有过两个妻子，他说：“三十岁时，因感到自己比大男人的小了些（指阴茎），时常在做爱时和第一个妻子说想找一个大的一起做。”他写到：

到三十岁时老婆的高潮都是我射精后我用手抠阴蒂才有，就想到可能是我的鸡鸡小或她的屄屄深，每次做爱兴奋时我总爱向她表露我的真心，总爱说我一定给你找一个大鸡巴一起肏你，她听后特别兴奋地点头。为这后来她鼓励我和一个个子矮小的姑娘性爱就是为了满足我……

我们看到，丈夫为了让妻子更加体验性快乐，提出找人一起做。这幻想本身同样也令丈夫自己感到性刺激，产生更强的性兴奋，有了更强的激情。当夫妻双方可以破除性的专有禁忌之时，妻子也更加关心丈夫的性欲求，鼓励他与另一个女人发生性关系。共偶的设想本身，是为了配偶的快乐，“为了让对方在性上得到满足”成为恩爱的一种体现，而不再以性的专有为恩爱的体现。伴侣间为对方的性快乐着想，就是这样相互促进着。亲密、激情、承诺，再次溶为一体。

老木同第二个太太“小二”同样讨论共偶，他说这也是基于对妻子的爱。在老木鼓励下，妻子才和初恋情人发生了性关系，圆了一个多年的梦。

一直以单男身份参与共偶的青山，向我介绍了他所了解到的对方夫妻参与共偶实践的原因。

青山第一次3P时，那对夫妻结婚二三年了，有孩子。丈夫说，自己想这事有几个月了，主要原因是因为射得太快，满足不了自己的老婆。男人说，二人间是有亲情的，但是激情少了。妻子说，双方性生活还可以，只是有些无聊。“无聊”与“激情少了”是一回事，这对夫妻希望通过激情来实现“圆满的爱”。

青山第二次参与3P时，那个男人介绍说，因为自己总出差，陪不了老婆，所以想找个人来一起玩。青山和那对夫妻有过3P后，感觉得这个男人不会是满足不了老婆，因为他鸡巴大，时间长，所以可能是“赶时髦”。在这里，青山以阴茎大小来解释男人是否可以满足妻子，显然过于简单了。而即使有所谓“赶时毛”也只是行为的表象，而不是行为的动机。

女人说，一开始老公提出的时候，她不同意。后来怕老公学坏，才同意的。老公说，交换是平等的。“怕老公学坏”，是怕老公独自去破坏承诺；“交换是平等的”，强调的是共偶在建构新的承诺，保持着亲密和激情。

青山的第二次3P时，老公摸妻子的阴部，发现水很多，说：“很久没出这么多水了。”青山描述老公的表情：笑的很灿烂，很高兴，真的是在为妻子的性享乐而开心。

青山的第三次3P时，青山问女人：“你老公有多少个女人？你不觉得自己亏吗？”

女人说：“男人只有一个女人才亏呢。我以前不开放，是在老公开导下才开始玩的。现在全放开了。”“全放开了”的过程，就是对爱的三元素重新定义的过程。

青山的第四次3P经历的对象，是一对情人。男人自称老马，老马比女人大30多岁。女孩子负责在网上聊，聊到青山后，约了一起吃饭。饭桌上，青山看到那女孩子很年轻、漂亮。老马解释说：“我比她大30多岁，觉得欠她很多，所以想找个年轻人来玩玩也不错。我和她不能结婚，多和男人发生关系对她有好处。但是，因为自己太老了，找夫妻人家未必同意，所以就找个男人一起玩3P算了。”

老马帮情人找男人，直接的理由是为了情人，但也正是借这一过程，稳固了二人的关系。情人可以不必再去找别的男人偷情，而在老马的面前，和他认可的男人一起“偷情”。在这一机制中，巩固了二人的亲密关系。同样，以青山接触的前两对夫妻为例，在为了满足妻子的同时，自己得到性的刺激体验，增加“激情”，也是重要的动机，至少是未明确提出来或未明确认识到的潜意识里的动机。通过激情，“圆满的爱”被建构起来了。

志愿受访者王哥说：“由于我和我老婆做爱时几乎每次都是我射精了，她还没有到高潮，然后自己手淫来满足。她告诉我后，我心理很不好受，然后就找朋友聊天用语言来刺激她，待她兴奋了有需要了，我的阴茎再插入她的阴道，就会和我同时达到性交的高潮，她就会得到很大的满足和快感。也许由于我的原因，我可以容忍他和别的男人电话做爱，视频做爱。甚至找男人和她做爱。但我反对她自己找男人做爱。我喜欢多人做爱。”王哥反对妻子自己找别的男人做爱，是担心她破坏爱的承诺，感情上出轨，而对于他们夫妻来说，妻子不背着丈夫单独找男人，就是他们自己建构出的相互承诺。有了这承诺，“圆满的爱”才成为可能。

志愿者南京马教授说，男人们普遍认为，换偶是为了老婆玩。男人到哪儿不找女人？换偶圈里也没有太漂亮的女人。只是看到自己老婆享受，男人觉得也享受，“出力的事情让别人干。”他这样说。“男人在外面谁不玩？有性经验的人就随意了。”他又说。而这个“看到自己老婆享受，男人觉得也享受”的背后，正是亲密、激情、承诺的共存。

受访者苗先生说：

我们的交友是先生通过网络了解后由先生提出，先生认为这是家庭和谐之道，不但注重自我的性要求，也要关照太太的性需求，是凡人都有需要。

先生和其他男人一样，有过校园恋情，有过婚前性行为，在平时的工作生活中，受到很多不良习气影响，通过思考觉得这并不健康，例如，大多数社会男人会以泡女人为荣，这个泡字其实是一种以把女人骗上床为目的的非情感性行为，在对方先生或自己太太知道后，自然出现灾难性结果。只有夫妻共同参与才会平衡，是为爱人着想，快乐着对方的快乐。

我们从苗先生的表述中，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试图通过共偶建构“圆满的爱”的努力。在他看来，不关心太太的性需求，是不够“亲密”；男人自己泡女人，是为了找自己的“激情”；而被太太发现后的“灾难性后果”，是因为破坏了“承诺”；爱的三元素俱创，亲密关系汲汲可危。而当“夫妻共同参与”时，才会有“快乐着对方的快乐”这种亲密、激情、承诺的三元俱在。

女性志愿受访者七七也是主动向丈夫提出共偶的，她这样解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很单纯的，愿意他有共偶这样的经历这样的快乐而已。我觉得每个男人其实都会喜欢，至少有兴趣尝试这样的形式。如果说是为了我自己，根本不必。我自己单独，完全可以轻松找到很好的对象。”

七七又说：“男人为什么找情人？很大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出于获取更好的性享受。那么，如果共偶能够帮助男人达到这一目的，也许男人对情人会看得更淡？”

但七七否认动员丈夫共偶主要是为了分散他对情人的投入：“这只是很小一部分想法，我更多的是希望他快乐。男人的青春有限，年纪大一点，只怕想享受都没有资本了。男人ED了，就无法工作；女人即使年老色衰，依然可以进行性活动。”

七七的想法正好同许多动员妻子共偶的男人相反，那些男人认为，女人的青春非常短，年龄大了找性伙伴就很难了，而男人老了也可以找年轻的女孩子。像志愿受访者小刘便曾说：“女人在20-40岁这段年龄中，性上可以有机会享受。过了这段年龄，她希望享受，也没有人愿意和她做了。而男人不一样，即使到了80岁，只要有钱，有性能力，就还可以。”

因为七七此前有过许多婚外性活动，所以，我和她讨论，动员丈夫共偶是否出于补偿心理。七七说：“我的事情他丝毫也不清楚，我不会告诉他。因为他完全接受不了。我也从不打算让他知道我的事情，不需要他的知情许可。我既没有通过共偶保护我自己的心理，也不存在愧疚的心情。我只是觉得了，可以为他打开一扇门。至于他是否愿意走进去，这个随便他。可能幻想一下，如果很成功的话，有利于促进夫妻关系。”

“促进夫妻关系”，这才是七七倡导共偶实践的最终目标，虽然七七自己可能都没有清楚意识到。从七七的描述中，我们已经看出，她对于承诺的独特理解（自己的出轨不需要丈夫的知情许可），对于亲密的向往（关心丈夫的性享受与性“青春”），而共偶则是对激情的强化，这些都是阶段性的目标，是为了“促进夫妻关系”这一最终目标服务的。而促进夫妻关系的目标，就是爱的三元理论所讲的“圆满的爱”。

受访者令令曾在给情人的信中这样写到：“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舍得让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飞去！刘若英的歌，唱放手、分手的，哈，我如今更认为是说共偶的，嘻嘻。”

（此书为方刚著《換偶者：亲密关系研究》中的一节，需要此书台湾版者可联系作者： 该E-mail地址已受到防止垃圾邮件机器人的保护，您必须启用浏览器的Java Script才能看到。  愿意出版大陆出版的出版社也依此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