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腾格里沙漠的花姑娘 /加贝寿光 |
文学园地 - 原创游记精选 |
作者:加贝寿光 |
2012-08-19 20:52 |
把无垠的金黄摄入眼帘燃烧,再散发出凝固的火,一团团、一簇簇,一直绵延到天边。头顶、脚下、左前右后,到处一片灼热。夏日的腾格里沙漠,迎接人们的是这般如火的“热情”。 登上沙岗,极目远眺。大漠孤烟早把自己的身影关进了书页,只留下时空间的虚幻记忆。那些高十几米、几十米乃至百米的大小沙丘,倒是密不可分地手挽手、肩并肩,汇聚成纵横千万里的黄色海洋,一片雕塑般凝固的死海。有一点雄浑、有一点悲壮、有一点苍凉。我极目天地,我茫然四顾,指望寻找一点、哪怕只有一点属于大漠的生命。 我看到有袅袅的雾气从沙丘缝隙中升腾,给这死寂凝固的黄色波涛增添了一丝生气。可那不是生命的意象,而是召唤死亡的幽灵。因为那颤悠悠晃动的雾气中没有生命必需的水分,却是强烈的阳光把水分彻底榨干后留下的幻影。 就在这时,奇妙的现象发生了。 袅袅的雾气,托着一群身姿妙曼的少女,向我们袅袅地走来。她们身上一式儿穿着绛红色的紧身衣,肩上一式儿披着荷绿色的丝巾,头上一式儿插着鹅黄色的流苏,像戏水的美人鱼,一式儿见首见身不见尾,双足没入在金黄的沙漠里,越发显得飘飘逸逸、风姿绰约。 导游小雪说:“那就是腾格里沙漠中的花姑娘。” “花姑娘”?这个词,曾经被侵略者颠覆成被强奸凌辱的对象。而今,在这万里沙海之中,人迹罕至之处,见到这样一群身影,听到这么一个词汇,却有绝境遇上仙女的感觉,在如此恶劣的环境里,花姑娘们如何生存下来,还出落得如此婀娜水灵。 沙漠是残酷甚至是残暴的。别看它们现在老老实实地俯伏在地,形同定格的巨幅雕塑。一旦发起脾气,这雕塑便会疯狂复活,大小沙丘便化着波峰潮头,排山倒海涌动起来,埋葬一切敢于阻挡它前进的生命和非生命。如果说被海啸吞没的生命还有生还的一线希望,至少还有寻找到遗体的可能,那被沙漠掩埋的生命便只有不见天日的结果了。固体蓄积的能量比液体的能量更大! 然而,如此刚烈残暴的沙漠竟也有温柔浪漫的一面。在他的胸前,在他的臂弯,贴身拥抱着红巾翠袖,那些温柔的花姑娘们! 想要一睹芳颜,可惜咫尺天涯,隔着几重沙岗,不得近前。 冲浪车呼啦呼啦一阵吼叫,沿着沙坡猛地向上冲去,让你感觉是直插云空,正兴奋间,它已越过制高点,一点栽向沙谷,心脏猛地被提起,悬而又玄。惊魂未定,它又冲向一座新的沙丘……就在这陡升陡降之间,人们发出阵阵惊呼,感叹着惊险和刺激:沙漠冲浪不同于海上,冲浪车的发动机是不容许停车熄火的,船在海上还能借助海浪的力量周旋,沙漠是决不给冲浪车借力的,一旦熄火,便有车翻人亡之虞。但为了一睹花姑娘们的丰采,冒一次险值得。 到了。在一片相对平坦的沙地上停了车。周边一丛丛、一簇簇立着的就是绿影婆娑的花姑娘们。游人纷纷与之合影。她们不温不火、不卑不亢、淡定自若,既不矫揉造作,也不献媚邀宠,果真一派仙女风范。 她们以其坚韧顽强的生命,为腾格里沙漠注入了生机和希望。她们以其青春亮丽的色彩,为腾格里沙漠增添了神气和浪漫。 如果适逢花季的时候,她们满身披着淡雅的翡翠,姹紫嫣红,一片云帆似海。如今花季已过,她们便不再戴什么花呀朵的,只是把脚深深插入干旱缺水的沙中,深达三五十米。唐代白居易曾有诗赞赏她们“彩翠色如柏,鳞皴皮似松”;李欣则赞叹她们“攒青蓄翠阴满屋,紫穗红英曾断目”。可见她们在文人骚客心目中的地位和印象!是的,有了她们,燠热的沙漠才有了一丝清凉,这“死界”才有一线生机,是她们把残酷变得温柔,把狰狞变得可爱! 我知道她们有一串大俗大雅的芳名——柽柳,红柳,三春柳。老百姓则毫无恶意地称她们为“花姑娘”! 而此刻,我爱上了你,腾格里沙漠的花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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