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新任驻日本大使卡洛琳‧甘乃迪最近藉Twitter网站，“对海豚捕杀过程的惨无人道深感忧心”，“美国政府反对以驱赶式猎杀为手段的渔业。”言论引起日本社会震动，一是外交官能否如此率直“干涉内政”；二是西方的文明和观念能否强加不同文化的族裔和国家？这个问题和韩国人吃狗肉、华人吃鱼翅道理雷同。推而广之，其他的普世价值能否适用不同种族和文化？

卡洛琳赤裸裸干预日本数百年的渔业文化，渔民把海豚赶到小海湾中，然后一只只敲死它们，2009年美国环保团体揭露的纪录片《海豚湾》(The Cove)，整个海湾被海豚血将海水染成血红色，非常血腥野蛮。她批评日本前，先照会华府国务院得到认可。但对日本而言，捕杀海豚和鲸鱼都是传统文化，怎容外人干预批评？难道西方的价值观比较文明先进？

海豚的智慧相当于六岁孩子，美国禁止猎杀海豚，更不准吃海豚肉，洛杉矶一家日本餐馆曾卖进口冷冻海豚肉，负责人被起诉判刑。这个道理告诉移民入境随俗，不能藉外国文化移植美国，辩驳它是传统而须被尊重。其道理和加州禁止贩卖和吃鱼翅一样，境内如此，但推销到外国可以吗？卡洛琳出身显赫，日本人视她为美国重视日本关系的象征，她却干冒大不韪，严批“纠正”传统文化，我们能批评美国霸道和文化侵略吗？日方辩称杀海豚符合国际法，人类生活离不开屠杀猪牛等文化，暗指欧美也杀动物，杀海豚有何不可？

这就引伸出严肃课题：譬如日本捕鲸杀海豚、韩国人吃狗肉、华人吃鱼翅，一些落后国家有屠牛节，用血腥的集体杀戮牛只，满地血腥作为“庆典”，是否该与时俱进改良或废除？再进一步，西方文明对人道、人权和动物权利的维护，都是“普世价值”，自由、民主、平等等权利倡议，难道高于东方或第三世界国家？

很不幸但也很幸运，实情好像如此。西方文明发展过程中也曾有惨酷杀戮，不文明历史昭昭在目，酷刑峻罚、国王杀妻如杀只鸡般容易，“进化”不过是数百年，尤其一百年内的事。包括有些动物不能食用（狗、猫、马和其他动物等）、屠杀须符合人道原则、善待动物（何况人类）、注重生态保育等，日本、中国这类后起国家该仿效否，这是当今我们须严肃面对的课题。

如今富强先进国家一步步把自己的价值观，强行推销给不同于西方文明的国家。譬如禁止商业捕鲸、反对捕鲨后割取鱼翅、谴责吃狗肉等。发达国家藉一切手段想改变外国传统，卡洛琳的举动非关外交、无关美国国家利益，只是人道和环保诉求，可能有伤美日邦谊，但她做了，也获美国国务院认可，摆明美国推销西方价值，干涉外国人权非常理直气壮，包括对中国的干预。

或许美日关系特殊，二战后美国几乎成日本的“宗主国”，下指导棋司空见惯，日本活该。包括埃及等阿拉伯国家的“颜色革命”，美国霸权还在改变外国传统价值，是不是“文化侵略”可能见仁见智。有人会批判美国多管闲事，有人会赞同管得好。人类进入地球村时代，文化交流频仍，互相观摩学习，取他人之长、弃自己之短，逐渐出现所谓“普世价值”。譬如人权、自由、不受统治者非法逮捕打压、自由表达主张、免于恐惧的权利等等，都与不杀海豚、不吃狗肉等一样，是人类普世认同的共同价值了，还能说普世价值是毒药吗？

或许“文明开化”可随国情不同调整，普世价值并非一层不变，它可能被政治利用，成国家间较劲的工具。但国情不同不能作为逃避普世价值的借口，譬如人权，钱其琛和习近平都说，中国能基本解决13亿人口吃饭问题，是对全人类最伟大贡献，钱其琛更说这就是人权。说得也对，但中国的层次仅止于此吗？吃狗肉在中国愈来愈被反对，接受了普世观点，中国不再是“饥饿之国”，当政者和民众思维都须改变。中国走向富强，一些过去吃的动物或东西不吃了，也讲人道，想受人尊敬和尊重，提升国家形象，就难再排斥普世价值，逐渐接受和认同它，不再硬拗，它和维稳不见得有冲突矛盾，道理不难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