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为何是座“偷情城市”? |
八方专栏 - 时政点评 |
作者: 麦坦 |
2013-05-26 20:53 |
所有偷情的电影都应该放在重庆拍。摇晃不稳的手持镜头,湿哒哒罩着层雾气的太阳,雾煞煞的江水,满覆青苔的石阶,游荡在巷口的懒散的人们。 从王家卫的《重庆森林》到王小帅的《日照重庆》到张一白的《好奇害死猫》,爱情——或者说的确切点儿——婚外情,都有共同的一个名字——重庆。 这两年重庆发生的事儿有点多。其实早在这些事儿之前,敏锐的中国导演们就已经嗅到重庆作为一个情感事故多发地的历史价值。 拿着摄像机照相机拍重庆,你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它五十年前、一百年前就是这个样子,它的空气中有种类似暧昧的东西,似乎你把它放到哪个时代中去,都能融入其中并且自得其所。 重庆之于电影,就像是巴黎之于文化,上海之于商业,北京之于政治,一提到它,定位就很清晰,更不用说美女火锅麻将这些沉甸甸的文化附加值。 如果说《重庆森林》已经让所有文艺青年习惯了爱情上的道德中转,那么张一白的《好奇害死猫》就能透过两个偷情故事登上电影的大雅之堂。一切一切,都和重庆有染。 激情褪去后男人摊牌给钱求分手。女人特别大方地接受,若无其事地继续吃东西,还殷勤地给男人擦嘴,背地里却暗暗变了脸色。 几个月之后,女人拿着男人给的钱搬到男人住的高级小区楼下开美甲店,接着泼油漆、偷拍照片、和男人老婆搭话,奇招频出耍尽百宝。 男人从一开始的回避、诱逼、翻脸到最后露出可怜相,终于在女人面前哭了起来。女人跳起来说了一句已婚男人最害怕听的话。“我做什么你吓成这样?我不就是爱你么?” “男人出去找乐子,遇上用情深的女人,犹如钓鱼钓到白鲸。”弗吉尼亚伍尔夫这句话适合解释所有情感纠葛。 你当是爱情,对方只是调情。一个不被爱的女人对她爱的男人说这句话,足以让男人魂飞魄散恨不得穿上万里靴逃的无影无踪。男人不是惧怕爱情,他们怕的是女人主动的爱情。 既然男女关系一直脱不开狩猎模式,那么从古至今,一直都是公猎人追母猎物,哪有猎物主动跑到猎人脚下,一把抓住他黑洞洞的枪管抵住自己胸膛的?碰到这种场面,作为男人,你能不怕么? 这种风格的女人犹如法国的阿佳妮,意大利的莫妮卡贝鲁奇,放在重庆这个地方是最最合适的。中国知名网络社区天涯上最近有个帖子一度特别火,楼盖了三四十页争论的只有一个问题——到底是江苏出美女还是重庆出美女。两帮人从po照片到恶言相向,把一个纯属逗乐的问题上升到了地区矛盾,就差约架了。 这估计才是选择重庆拍偷情电影的终极原因。含蓄和内敛在电影里从来都是被抛弃的配角,是自我毁灭的女主人公的垫脚。 电影的属性要求它的冲突和高潮在几十分钟里水落石出,不仅男女主人公要有豁得出去狠得下心的个性在,就连所在的城市也要有极大的包容度。而只有重庆这个地方容得下激情、多变、直白又勇敢的人。 和重庆相比,就连在风格上相近的香港都得甘拜下风。香港的气质里有种理性在,逼到最后也是给自己留条后路。而重庆是绝不给人留后路的。在这个城市,你感觉什么事儿都能发生。重庆就像个要强女人,总想屹立潮头,可隔着岁月打量,却让人想起李师师苏小小的命运。 其实在《好奇害死猫》里,我更喜欢另一个故事——高档小区物业警察廖凡对已婚女人刘嘉玲的爱情。同样是“偷情”,不过是偷偷的爱情,而这种爱同样隔着金钱差。 廖凡几次帮刘嘉玲背地里做陷害人的事情,当着刘嘉玲的面数钱,强调的无非是——我们之间是平等交易。 但影片最后,廖凡站在楼顶晶莹剔透的玻璃花房倒映的阴影里向上看,犹如他对刘嘉玲放在保险箱里的非常隐秘的爱恋,真挚却扭曲。 这种爱因为强调自尊上的平等成为彻头彻尾的悲剧。胡军和廖凡这两个从底层奋斗上来的男人,结局并无不同。 虽然说现在中国人的情感价值观已经非常宽容,但是那些在重庆拍的电影里,偷情男女的下场都不怎么好,不是自杀被杀就是坐牢。 看来想作为电影之都,也需要有大悲大悯看破生死的肚量。感情浓稠到一定程度,需要更多的雨水来稀释冲淡。其实我逐渐觉得,只有重庆才称得上国际大都市。 真正国际化大都市不仅能拍历史谍战片小资文艺片,更应该富有迷情艳情片应有的阴暗特质。在这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值得我们一层一层剥开,露出复杂丰富的生活纹理。 所以,不管被扣上道德观不正确还是其它不正确的帽子,我都无比热爱重庆。看发生在重庆的离奇故事,如同回味历史琢磨人世,在别人的故事里寻找情感的发泄口,警惕着我们的命运,其实并无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