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犁:抗疫中用上了父亲留下的理发工具
八方专栏 - 时政点评
作者:雪犁   
2020-05-05 1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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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性爆发的新冠肺炎疫情,特别是需要停工在家隔离的日子,在我们这一代人,还是第一次。而这一次被逼居家生活,却逼出了我除煮饭以外的另一个手艺──理发。

  1988年出国留学前,我在上海比较钟情去家附近的“红玫瑰理发厅”,这家位于淮海路和常熟路交界的理发店,属于老牌的上海四大理发店之一。那年代烫一个刘海,卷一个发梢,对女孩来说,是很时髦的事,而我,就是总在排队等待时偷师,我发现发型师是只对男人用推子,对女士的头发,大多是小心翼翼地用剪刀修理。

  出国以后生活节俭,第一次花费了50加币在香港电影明星陈法蓉的特约发型师那里剪了一边倒的短发后,我就留起长发扎起马尾辫,整整三年没有再去理发店。直到90年代父母亲来加拿大探亲的时候,带来了一套推剪工具,我才第一次看见父母之间相互理发,但父亲的理发技术,只是将母亲的头发剪短而已,根本谈不上为母亲设计发型,有一次父亲甚至把我的长发剪了一刀平,急得我忍不住哭了起来,这些都可以从当年与父母的合影里找到记忆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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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疫情,从纽约回多伦多的儿子已经在家呆了近两个月了,他说要学“小土豆”总理留大胡子,可是头发日益见长,于是我翻箱倒柜找出了父母留给我的那套理发工具。仔细一看,居然完全没有生锈,而剪刀套子上的牌子让我吃惊,原来还是“双人牌”的。我对儿子说,这套理发工具是外公和外婆在2006年最后一次来加拿大探望我们的时候用过,一晃14年,他们都已经去了无需再理发的天堂了。

  我鼓起勇气为儿子理发,作为过来人,我是十分明白在20出头的年龄,他是如何在乎自己的发型,于是我用了剪刀,坚决不用推子。关于剪刀的剪法,我是从早年在多伦多的一位发型师Jack那里偷师的。20年前他刚移民到多伦多,与怀孕的妻子在多伦多打拼,我们全家都让他理发,我发现即使是男性5元一个单剪,他也是根据头型设计每个人的发型,而他对待女士的发型尤其小心翼翼,他的剪刀,永远是斜向修剪,而不会平剪任何人的头发,这让我观察到了Jack理发手艺里一个关键点,也是Jack最大的优点,他的剪发,是游刃有余,有随时可修改的余地的。刚过去的春节,在温哥华创业有成的Jack来多伦多探访,我真的不忍心告诉他,当年是我劝他去温哥华发展,而我从此却在多伦多发廊间流浪,再也找不回一位像Jack那样懂我的理发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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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子不要我修理他的胡子,他说他是学医的,他知道老妈的剪刀一旦捅了他的喉结是多么的危险。可他却不怕他的耳朵被我剪去。

  理完发以后,儿子对着镜子里的妈说:“不错,很好,谢谢!”

  我知道自己的理发水平,在我收拾起这套理发用品的时候我偷偷地掉下了眼泪。我内心自责年轻时对着为我剪发的父亲耍性子,我欣慰儿子的包容心要比我当年更大,更懂得感恩。我也感谢发型师Jack,他的斜向修剪法则,让我有能力照顾到年轻一代的感受,而弥补了两代人的代沟。当然我内心最感激的是生我,养我,把这套理发工具当遗产留给我的父母亲......

  凡事都不是完美的,就如我们的发型,我们经历的疫情......但如果我们把情感放进我们生活的点滴里,我相信:美好的事终将永存在我们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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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雪犁简介:原名Shirley Chang ,现居多伦多,从事医护工作。热爱写作、摄影,任加拿大中国笔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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